万年之前，月神陨落，金月轮转，血溅万界。
“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业星火吊儿郎当地坐在自己的小屋顶上，仰头望月，轻声朝身后徐徐而至男人问道。
“向晨说会。”
他转眸，意味不明地看着楼曜。
“嗯，”鼻间轻溢了一声，业星火笑着回头，“那就好。”
他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手上有一个秘密，只要她再出现……
“明早慕家家主正式登基，我要去坐镇，青冥山你们盯好。”
业星火一个怒瞪！
此等小事特意跑来跟他说，楼曜这是在炫耀什么！
“青冥山有什么好盯的，无忧都死了，糜华大人还在，我明日跟你一起去！”
楼曜不满地上下打量他，“你去做什么，老老实实待着。”
“哼，我不管！”
业星火抱臂生闷气。
她又不是慕若芙，临走前却还是把慕家托付给楼曜，很显然，至少慕家对她是重要的。
楼曜冷峻的眸子划过一抹兴味。
“听说，你拒绝了上神？”
业星火心中一个咯噔！
“我、我何曾拒绝！我那是，还没来得及，答应……”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如蚊蝇。
楼曜这是在他心头重击！
世上不愿为神君效力的人，大约根本不存在。
可这哪能怪他啊！
用慕若芙的身份，谁都会当她的话是放屁！
楼曜欣赏着他畏缩、懊恼、自责的表情，手掌惋惜地拍在他精壮的肩头。
“不论她是谁，她曾帮助过你我晋升，帮助过硕辉死里逃生，帮助过帛尧成为七品炼药师。”
“更不提最后，青冥山如果没有她，早就被无忧一手毁去。”
“这等恩情，这等实力，最后在你们心中，仅仅一句‘她不过是慕若芙’吗？”
楼曜轻飘飘的话，却像一根根钉子般，砸入业星火的内心。
拳头不禁捏紧，“所以你呢，你从未在意过她的身份？”
楼曜眼眸微垂，撩衣而坐。
“既在意她的身份，又为何接受她的帮助？我从来只在意的是，事情本身，她以晋升为条件，让我留在慕家，我不觉得为难。”
业星火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再一次仰头望月。
夜风吹起他长长的发尾。
回想起第一次觉得她不对劲的那时。
他心中突然涌出了悲哀的伤感。
交换条件，这是她一直以来做的事。
果然，这世间，任何无偿的帮助，在她心中，在现实中，都不存在。
而她所选择的人，仅仅是能够与她平静谈条件之人。
即便如此，他们依然在掠夺她的帮助时，不想付出，她一定行得很艰难吧。
业星火深吸一口气，不愿再想这些事了，越想会越觉得自己脑子蠢。
“对了，说起帛尧，你可有瞧见？我一直没找到他，该不是又躲起来闭关了。”
楼曜眼神微变，“不曾，还是找找吧，向晨是四品炼药师了，恐怕过不了多久，青冥山没有人可以指点他了。”
“什么！这小家伙怎么这么恐怖！他才多大就四品炼药师！”
“人家是神君座下的弟子，你说呢？”
“哼，那小家伙再厉害也没用，以后肯定也不会留在青冥山这个小地方。”
“管他做什么，我看你是自己不想留在青冥山了！”
“……”
金日将红月之光覆盖，晨光透过浓雾，散发出迷离的色彩。
石青色的青瑶小屋，缓缓转变成森林般的烟青色，屋顶上的两人，已经消失。
郁情容踩着鲜活清脆的草地，打开竹院的栅栏。
“芮雅姐姐，你真的……离开了吗？”
纤细透白的长指，抚摸过木桩上的年轮，上头的茶杯，依旧冒着热气，熏得她泪眼迷蒙。
“别难过了，糜华大人不是说了吗？她是不死之树，比之仙，更了不得，她只是离开了，却不会死。”
硕辉从虚空浮现，自她身后温柔地搂着她。
郁情容咽下喉中倒流的泪。
离开？
哪有那般轻巧，她是被人杀了，死了！
——“小丫头，你是迷路了？”
——“听说百木峰谁都能来，我不能来吗？！”
——“当然可以，只是你在不高兴？”
——“与你无关！”
——“为何与我无关，这么美的丫头，不高兴起来，真叫人心疼。”
郁情容透过林中的迷雾，看到了一位浑身透着祥和光晕的美丽女人，和她身侧那个一脸凶相的小丫头。
她美吗？
可却没人喜欢她，只有你。
啪嗒！
泪珠滴落，迷雾消散。
郁情容哀恸的神色，刹那间一狞！
莫无忧是吗？
你若敢复生回来，下一次，便是我郁情容亲自杀你！
百草谷的药香，十年如一日的沁人心脾。
向晨轻轻拨动道旁的花花草草，沿着他从前与师父一起走过的路，阴郁的心情渐渐开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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