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似是在劝降，又似是在警告，破云而出的赤色剑芒似乎随时都可能落下。
这等神迹普通士兵哪里见过，威压之下有些人当即便丢弃了武器。
一些人却还在犹豫，放下武器就意味着投降，投降就意味着叛国，他们一时难以做出决断。
这时，另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那声音没有九天之上的神佛之音浩荡，周围的士兵却也能听得清楚，因为他们对那个声音很熟悉。
“玄甲军将士们，我是韩连江，端墨玄倒行逆施，将人变成妖，此等遭天谴的恶行，你们还要继续帮忙作战吗？”
“这声音是韩大统领？”
“是……是韩大统领的声音。”
“连韩大统领都这么说，事情定不会有假。”
“我有幸与韩大统领出生入死十数年，他的话我信。”
“弟兄们，端墨玄违背天理，残害百姓，这场我们不替他打了。”
军心如决堤一般开始快速涣散，远处的兵将即便没有听到韩连江的话，也通过与他人的交流了解到事情的真相，于是丢弃兵器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
见此状况，肖楚山咬牙切齿，一直以来他都被韩连江压了一头，对此他愤愤不满多年，终于自己突破了凝神境又得到皇帝的赏识，才替代韩连江当了十万玄甲的大统领。
如今，韩连江一句话就让那么多将士丢弃武器，反叛端墨，可见他在军中的威望有多么高。
相比之下，自己这个新任大统领就像一个得志的小丑，徒有官职却没有任何威望。
他顾不上许多，趁着白小白的注意力没在自己身上，赶忙逃向中军。
那里是他的嫡系部队，足足有上万名追随他的死忠。
“丢弃武器者，视为叛国，立斩！”说着，他拔出长剑，向前一指，“全军随我冲锋。”
作为肖楚山的嫡系部队，他们配有最锋利的武器，最坚硬的盔甲，以及最壮硕的马匹。
这波冲锋目的不在攻城，而更像是立威，肖楚山要趁着这些降兵还未被整合起来之前，尽可能地消灭掉他们的锐气。
否则，一旦韩连江重新将他们组织调度起来，这些玄甲精锐反过来就能对中州造成巨大威胁。
他的想法很好，可却忽略了白小白的存在。
白小白虽然状若魔神，可并未真的失去神志，他将无限剑天停在空中，就是为了等待韩连江劝降旧部。
为北燕都城解围不是最终目的，若是能帮韩连江收拢旧部，这将是一支强大的力量，也是他反攻中州，再次面对端墨玄的本钱。
看到城下无数玄甲都放弃了武器，白小白已经做到心中有数，肖楚山的行为他更是洞若观火。
他持剑朝冲锋的肖楚山中军一挥，霎时间，无数赤色红芒如雨丝一般从天而降。
顿时，冲锋的中军不断被剑芒贯穿身体，那剑气的威力极大，普通士兵挨上一剑便会失去作战能力。
转瞬间，冲锋的军队倒了一大片，肖楚山没见过这等场面，赶紧拨转马头，下令全军撤退。
只不过军阵冲锋如排山倒海，一旦浪潮般的人马冲杀而上，再想停止难度极大。
最终在听到鸣金收兵的信号之后，肖楚山的嫡系中军已经被剑芒灭了大半。
然而，他们想收兵，白小白却没打算让他们逃，裹挟着赤色剑芒的红云开始朝他们退却的方向移动，天空中的剑雨不断朝溃败的中军下个不停。
又丢下了大半尸体之后，肖楚山终于带着所剩不多的残兵退出了剑雨的攻击范围。
“可惜，没有阵法将他们困住，否则一个都逃不掉。”
白小白露出些许遗憾，旋即他的头发逐渐褪去红色，双瞳也渐渐恢复正常。
“没什么可惜的，老弟你这一剑，我看人仙都比之不及。”韩连江望着天空发出感叹。
“还是让肖楚山和端墨玄的分身逃了。”
其实白小白倒不是非要现在杀了他们不可，他是想通过击杀他们获得修为的提升。
当然这种作弊的行为，他没必要告诉韩连江。
“韩大哥，那些放下武器的将士应该都是你的老部下，他们就交给你了，将来回中州杀端墨玄，还要倚仗他们。”
“明白。”
看着韩连江去收拢降兵，白小白感受了下自身修为的变化，旋即他的脸垮了下来。
一招无限剑天斩了数千人，可他竟然丝毫没有感受到修为的波动。
“这是几个意思？”白小白傻了，“难不成那个BUFF也是一次性的？”
“不应该，老陆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一定是哪里有问题。”
白小白还是很相信陆羽的业务能力的，很快他得出一个猜测。
“问题似乎是出在击杀敌人的方式上，上次击杀鬼面人和上百妖兵用的是自己原本的能力，而这次击杀数量虽多的多，可动用的却是那股神秘力量。
“也就是说……如果击杀不是通过自身的能力完成，便不会给自己带来提升？
“更进一步说，那股神秘力量其实跟我关系不大，它只是通过我施展出来而已，但本质上是与我割裂开的。
“嗯，简单形容就是，我自己砍死的，经验才是属于我自己的，而通过那个神秘力量击杀的，则像是用GM命令杀死的，经验是不存在归属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
白小白点了点头，他搞懂了其中的逻辑。
虽然作弊产生的击杀不算白小白的人头，多少有些遗憾，但这样做的好处也是很显然的。
那股力量实在太过霸道，应该是九州一界都不存在的力量，若那力量真属于他，恐怕每次施展都会引来天道惩罚。
而现在它跟白小白没有任何关联，即便施展出来，天道也察觉不到它的归属，因此这样做其实是为了保护白小白。
搞懂了缘由，白小白从原来的有些失望，立即转变成认为这个操作实属牛逼。
“老神仙不愧是与天道对决的人，把规则玩得明明白白啊。”
北燕都城。
韩连江收拢降兵后，暂时驻扎在城外，白小白则在几名副将的带领下回到都城。
刚入城中，他便看到一群熟悉的身影。
一时没忍住，他当即眼眶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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