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麻四呢，一张脸铁青着，阴沉的仿佛能够拧出水来，两个人之间谁都没有说话。再看麻四的两个手下，虎视眈眈地盯着坐在麻四对面的年轻人，随时都准备扑上来一样。
伙计不敢多问，上去给二人续水。
那申老二笑够了，叹道：“老话说得好，三尺头上有神明，咱们啊，可千万不能做丧良心的事情，不然说不定哪天就有人找过来算账了，而且是新账老账一起算。”他看了看周围，“在座的就我老申没本事了，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都四十好几了还没有娶上一房媳妇，但是我有一点做的不比任何人差，绝对不给日本人当走狗，绝对不敢辱没祖宗的事。瞧吧，那人家里的麻烦事肯定还不只是着火这一桩呢，热闹还有的看呢！”
这些人都对申老二竖起来大拇指，但是人人不吭声。日本人占领了北平城里，表面上说什么中日亲善，又是办学校，又是招工的，可是就是傻子也能够看出来，人家根本没把中国人当人看，无非是一些麻醉中国人的卑鄙伎俩。
伙计拎着大茶壶给二楼的茶客们续完水，并没有着急下去，他十分好奇坐在麻四对面的那个年轻人的身份到底是什么，麻四一直忍着这伙茶客们的胡说八道一定是因为这个年轻人的缘故。
黄脸汉子黄老四道：“要我说啊，投靠日本人，跪舔日本人的腚眼子的人将来都得断子绝孙，你说那家做了这么多祸害中国人的勾当，怎么就没叫人家把他儿子绑了去呢，他要是敢嘚瑟，就直接撕票，我看长在这样的家庭里，那小兔崽子将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伙计清楚地看到麻四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好几下，他的心里替黄老四揪了一下，心说这这家伙嘴上没有把门的，一会儿麻四肯定要找他算账了，希望他们的恩怨别在茶馆里解决就行。那个年轻人只顾喝着自己碗里的茶，连看也没有看麻四。
黄老四继续说：“你们都听说了吧，前几日北平城里突然来了伙人，杀了不少的日本人，日本人展开了全城的大搜捕，可是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毛都没有抓到。”
申老二大手拍在桌子上道：“真他娘的解气，我有一次刚好遇到了，那伙人杀鬼子就跟杀鸡似的，一枪一个，鬼子还没看清是谁开的枪，就一个个的去见阎王了。”
这时一个小胡子插话道：“人家是日本人，死了能见咱中国的阎王？”
申老二不耐烦地道：“去去去，就你知道的多，鬼子的阎王爷得听咱中国阎王的话，在咱们的阎王那里，他们那个连个屁都不是。”
众人又笑了起来。二楼中没有笑的人只有六个人，分别是麻四和他的两个手下，坐在麻四对面的年轻人，茶馆的伙计，以及坐在最角落里的一个小个子。
伙计知道，这个小个子是在麻四进来之后不久就进来的，长相最是平常不顾，属于那种扔到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那种，他坐定之后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连伙计问他要什么茶也不回答，那伙计只好给他上了一碗普通的龙井，那人倒是不说什么，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茶，仿佛二楼发生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似的。
坐在麻四对面的年轻人正是马晓庆，他和麻四的接头很简单，两人总共没说过十句话，麻四对日本人的秘密行动知之甚少，在马晓庆听来没有什么价值。趁着茶客们继续聊天的工夫，马晓庆起身下了楼。
还没有完全走下楼梯，就听到楼上传来一身桌椅板凳打翻的声音和人的呻吟哀嚎声，马晓庆听得清楚，正是黄老四、申老二的声音。
趁着混乱，坐在最角落的那个小个子也下了楼，远远地跟在了马晓庆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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