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塔莎的手很冰。她是个没有温度的人。
卡佩妮的手很是炽热，炽热得让娜塔莎有些不习惯。她试图抽出来，但卡佩妮似乎很用力。她只好放弃，
“黎木是个念旧的人。以后即便不会住在这里，也会经常回来的。”
“可是，如果他要离开，为什么不跟我们道别呢？”卡佩妮很难过。
其实娜塔莎也搞不懂。她想了想说，
“也许，他只是有其他事要做，所以暂时离开了。”
“就是说，等事情做完了，还会回来咯！”卡佩妮眼中冒光。
看到这种眼神，娜塔莎不太想回答。她既不想让卡佩妮失望，也不想给她连自己都不肯定的希望，只好转移话题，
“你很希望他回来吗？”
“因为……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想告诉他。”
“什么事？”娜塔莎毫不避讳地问。
卡佩妮顿时抽回手，目光躲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口。
娜塔莎警觉，直言不讳，
“佩妮，你要是不告诉我，那我可就要直接读你的心了。读心的话，读到其他小秘密，可不要怪我。”
卡佩妮着急了，
“别，请别那样做。我告诉你，我都告诉你！”
“一看就还有其他小秘密。”
卡佩妮下意识捂住胸口，
“不要那样。”
“虽然说是读心，但意识诞生于大脑。”
卡佩妮又赶紧捂住脑袋，
“求求你，不要读我的心。”
娜塔莎一般不使坏，但看到卡佩妮这样子，忍不住使坏，
“已经读完了。先让我看看，十四岁的小女孩有没有喜欢的人……嗯，哦，是他啊！”
卡佩妮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
“别欺负我好吗……”
娜塔莎赶紧说，
“别哭，我开玩笑的。我没有读你的心，放心吧。”
“真的吗？”
“真的。我还没那么坏。”
卡佩妮抹掉眼泪，
“嗯……其实，我想说的是。我之前跟姐姐你说过，我有一种特殊能力。”
“可以感受到一个人想去哪里。虽然我觉得这个能力有些怪怪的。”
“我跟奶奶和弟弟一起去中心扇去前，发现我的能力好像进化了。”
“进化了？有什么不一样的。”
“就是说，我好像能感受到其他人的死亡。”
娜塔莎立马严肃起来，
“死亡？哪种死亡？”
“就是人死了，然后安葬那种死亡。”
“然后呢？”
“然后……当时我本想告诉黎先生的，但因为刚刚有这种能力，又不太确定，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就没说。但是，到了中心扇区，参加祭葬礼的时候，感觉就越来越清晰了。直到住在酒店时，我感受到一个人将在两个小时后死亡，那人果真在两小时后死亡了。”
“所以，这是真实的能力。”
“嗯。”卡佩妮急忙又说，“姐姐，你听我说……我其实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好害怕，害怕那是真的……”
“佩妮，你是不是还感觉到了什么？”
卡佩妮蜷缩着说，
“我感觉到了黎先生的死亡。”
娜塔莎愣了一下，
“你确定？”
“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不敢确定……我也许只是太怕他不回来了……我可能只是有些担心他，刚好又有预知死亡的能力，所以凑巧……对吧，姐姐，你也觉得是这样，对吗？”卡佩妮失去了理性，渴求地看着娜塔莎，希望她认可自己。
但娜塔莎远比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更理智。她认真地问，
“在你的感受里，他会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以什么样的方式死亡？”
黎木之前也不是没死过，但都依靠着安全屋里的重生点重生了。现在娜塔莎想弄清楚的是，卡佩妮所预知的死亡，是完全的信息湮灭，还是只是现实层面的死亡。如果是后者，重生点都可以重生，但如果是前者……信息湮灭了的话，重生点里的生命记录也会一并湮灭。
“不知道……我就是感觉，他会突然消失，然后到处都没有他了。哪里都找不到了。”
这个回答让娜塔莎的心提了起来。这更像是信息湮灭。
“什么时候，佩妮，好好感受，是什么时候，什么地方。”
卡佩妮抱着脑袋，手背绷得很紧。她真的想感受清楚，但无论如何，都没法更进一步了，只能预感到，黎木将彻底消失。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卡佩妮又哭了起来，“我真是没用。有这样的能力，也什么都改变不了。既然不要我改变，又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能力呢……”
娜塔莎顾不得安慰了，轻抚卡佩妮的后脑，迅速让她安眠。
接着，她整个人消没于空气之中。并非真的消没了，而是将自己变成完全孤立的意志生命，如同大海一样，浸入裂隙地的底层运行逻辑之中与时空全轴上，以最大的可能，寻找黎木的痕迹。她很快就发现，黎木此时此刻并不在裂隙地。但是，裂隙地好像在因为牵引方程得解这件事发生着什么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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