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珞几步走到明瑞床榻前，正要躬身诊脉，明瑞在瘙痒难耐中眼底分出一丝清明认出了她，登时心头怒火直窜天灵盖，旁边宫女摁都摁不住她，她蹭的就从床榻上翻身起来，朝着顾珞一脚踹过去。
当时在公主府，顾珞跪在那里任由她打，就是为了让她的手沾到自己的脸。
现在没有这个必要了当然不会吃这个亏，慌忙躲闪避开。
明瑞结结实实一脚踹出来，踹了个空，差点人从床榻上栽下来，匆忙之下，伸手去扶床沿，结果也不知道是刚刚怒火让手上的溃烂变严重了还是手撑到床沿上压得，反正手一碰到床沿，登时疼的一声惨叫，脸都寡白了。
突然闹出这么个意外，谁都没想到，除了毛太医眼底闪过幸灾乐祸，众人皆是一惊。
就连皇上都错愕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向前走了两步，看着明瑞，“你胡闹什么！”
明瑞今儿在长公主府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现在手还成了这样，此刻又被皇上叱问，委屈的嗷的一声就哭出来。
“都是她，都是这个贱人害我，都是她害我！”
皇后目光带着怒火，刷的看向顾珞，咬着牙狠狠道：“顾珞！”
皇上也转头朝她看过来，但是目光是落在她脸上的巴掌印上的。
顾珞正犹豫要不要跪下来的时候，内侍总管从外面进来了，飞快的看了一眼皇上皇后的脸色，内侍总管几步上前，在皇上跟前回禀了一句，“陛下，问清楚了。”
皇上瞪着顾珞的目光收回来，也没有重新落座，就那么火气冲冲的站在那里，“说！”
皇上说着话的时候，皇后那样子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了顾珞，明瑞还在床上嗷嗷的叫。
内侍总管将今儿在长公主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公主殿下去了长公主府，的确是没吃没喝的。”
立在旁边的毛太医跟着就插了句嘴，“意思是，公主殿下是因为打了顾医女，手才成了这样？”
一句话把大家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顾珞一脸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着他，然后委屈又憋屈的道：“您的意思是说公主殿下的手是因为打我打成这样的？我这脸是铁板么？”
她这脸都成这样了，脸上红肿的印子任是谁都能看出当时巴掌打的有多用力。
现在，公主手疼怨她脸不够软吗？
这话说的，郭慕言立在医女群里，代入感十足的一瞬间就眼泪落了下来。
毛太医却一点不慌张，只朝顾珞道：“公主去长公主府之前还好好的，长公主殿下自然是不会害公主，况且她也没有碰别的，整个过程就碰了顾医女，眼下有这样的怀疑也是正常的啊，就算是刑部查案，不也是根据线索一点点摸查么，咱们这不也是为了查出公主殿下手上病症的原因么？”
顾珞盯着她，“我是什么天降祥瑞么还打不得了？您要这么说，那要不现在您也给我两巴掌，看看您这手会不会得病！”
说着，顾珞两步就走到毛太医跟前，直接把自己满是指头印的脸朝他跟前一怼。
就当着皇后的面。
“打吧！看看我这脸是不是什么蛇蝎毒脸，把公主的手祸害成那样！”
毛太医让顾珞怼的一愣。
顾珞却是冲着他提高了声音，“打啊！不是要找原因么？公主当时打我就是为了要找我去太医院的原因，现在太医院要找原因了，也打我是吗？打吧！”
毛太医：......
皇后：？
内侍总管十分有技巧的续了话音，“......当时公主殿下打了顾医女，的确是因为顾医女去了太医院，公主殿下觉得顾医女丢了安平伯府的脸，要让顾医女给个说法。
但这说法......”
这说法就涉及了那个谣言。
那个谣言就涉及了郁宴的身世。
郁宴的身世就涉及了皇上的忌讳。
皇后顿时脸一白，连明瑞手疼都顾不上了。
怎么还有这么一茬！
皇后倏地看向嬷嬷，嬷嬷一脸无辜：老奴要回禀来着，但是您一直不得空听啊！
皇上重重一哼，之前对女儿的心疼现在被心里的怒火占据。
有关郁宴的身份，有关那些谣言，他明明一句都不想听到，偏偏不是二皇子闹就是公主闹。
什么意思？
隔三差五提一次。
是唯恐别人不知道吗？
大殿内的气氛，徒然间僵冷下来。
皇上捏着拳头缓了缓，扫了一眼太医院一众人，最后道：“安平伯府家的二小姐之所以去太医院，能有什么原因，真要说原因，不过就是朕心疼这孩子从小受苦，舍不得她回了京都再被人算计了亲事，加上她有点医术又对了郁王府小郡主的眼，就让她进了太医院。
一来能名正言顺的给郡主瞧病，二来也能留她两年，等有了合适的婚事再把她嫁出去。
宴儿知道朕的心意，替朕做了这事。
好好一桩事，到被有心人闹得沸沸扬扬的，一会儿说宴儿目中无人折辱安平伯府，一会儿又说别的。
要说折辱，她进了太医院难道不比先前在庄子上好？”
顾珞低垂着头，眼睛徒然睁大。
她是真意外皇上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就这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硬怼皇后？
要早知道皇上这么说，她当时何必在长公主府逼着长公主给个说法呢，皇上这说法不比长公主那个有分量？
说着，皇上转头看向皇后，“都是安平伯府的孩子，你也不能太亲疏有别了，安平伯是你亲哥哥，顾珞的爹也是你亲哥哥吧！
明儿顾婳要是进了太医院，你们能这样？”
皇后被皇上怼了个措手不及哑口无言无地自容心中盛怒无从发泄憋屈难受。
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
皇上最后连看都没看明瑞一眼，抬脚就往外走，一面走一面吩咐张院使，“留个人好好给公主瞧病。”
留个人，意思就是别人都散了吧。
这留谁呢......
看了一圈，张院使朝毛太医道：“公主的病，就有劳毛太医费心了。”
毛太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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