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
鲁鲁修的语气近乎赞赏,但紫色瞳孔里毫无暖意,“不过要记住,砌墙的工匠永远比砖块更重要。”他意有所指地看向卡莲腰间的配枪,“这就是为什么你坐在这里,而他们在窗外,虽然难听,但这就是事实。”
卡莲沉默地摩挲着枪柄上的狮纹浮雕。这是鲁鲁修在她二十一岁生日时赐下的柯尔特点四五,枪身镀着暗金,握把镶嵌黑玉。当时他说:
“忠诚需要利齿,卡莲。”
轿车驶入夏宫隧道,黑暗骤然吞噬车窗。在完全陷入黑暗前一秒,卡莲瞥见自己的眼睛——依然是从阿什福德学院毕业时那般翠绿,却已映不出天空的颜色。
“执行命令就好。”她对自己叮咛道,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千万不要像蓬莱岛时转身逃跑,千万不要像黑骑团叛乱时犹豫不决,就像杰西卡说的,“跟随主君做事,不要想。”
轮胎碾过减速带,微微震动。隧道壁的应急灯流泻进车厢,在鲁鲁修侧脸投下流动的光斑。
鲁鲁修正在批阅电子文件,屏幕冷光映得他像尊大理石雕像。
卡莲忽然想起杰雷米亚私下说过的话:“鲁鲁修正在下一盘很大很大的棋,我们都是他的棋子。”
当时她愤怒地反驳,此刻却莫名想起这句。不同的是,她终于看清棋盘的全貌——废墟是背景,人心是棋子,而鲁鲁修同时执掌黑白双方。
轿车驶出隧道,夏宫的金顶在落日下燃烧。卫兵推开镀金栏杆时,鲁鲁修忽然开口:
“卡莲,等战争结束,我希望你能去雷顿的财政部当安全顾问。”
“监视他?”
“不,保护重要资产。”
鲁鲁修纠正道,嘴角勾起微妙的弧度,“毕竟如果财政大臣遭遇不测的话,市场会恐慌的。”
卡莲缓缓点头。当轿车停在汉白玉台阶前时,她已调整好表情——又是那个无所不能、大大咧咧的亲卫队长,眼中只剩绝对的服从。
但为她打开车门的瞬间,鲁鲁修忽然低声说:“没办法,增量成长需要时间,卡莲。在那之前......”
“我明白。”卡莲抢答,军靴跟敲出清脆的声响,“胜利之后,我也会确保砖块老老实实待在墙上。”
她看见鲁鲁修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笑意,转瞬即逝如冰面裂痕。
当卡莲沿着红毯走向宫门时,背后传来他最后的低语:“记住,最危险的砖块往往镶着金边。”
两人登上可翔舰,舱门在身后合拢,将废墟与霓虹都关在另一个不同的世界。可翔舰划破云层,如同银色的梭子穿透极地上空稀薄而冰冷的空气。几小时后,下方由蔚蓝的海水变成了白色的荒原,冰川嶙峋。
舰桥内,鲁鲁修凝视着前方雷达屏上终于稳定下来的信号光标,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总算是追上大部队了。”他低声说,指尖轻敲着控制台。
“在这种地方建立临时据点,也真难为他们了。”卡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但眼神依旧锐利,时刻保持着战士的警觉。
可翔舰缓缓下降,最终平稳地停靠在一个依托巨大冰岩搭建起来的简易基地旁。舱门打开,一股凛冽彻骨的寒风立刻灌入,吹得脸颊生疼。
鲁鲁修披上厚重的保暖大衣,卡莲紧随其后,两人踏上了这片被冰雪覆盖的土地。
基地入口处,几个身影正四处忙碌着。其中一个格外显眼——身材矮小,穿着似乎不太合身的黑色指挥官制服,头发乱糟糟地翘着,正对着一个抱着物资箱的士兵大声呵斥。
那熟悉的粗嗓门和即便隔着老远也能感觉到的邋遢气息,让鲁鲁修和卡莲同时停下了脚步。
“不会吧……”卡莲喃喃道。
鲁鲁修嘴角却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看来我们的运气不错。”
他们走近时,那位“指挥官”正好转过身来,脸上沾着些许油污,胡子也没刮干净,正是玉成真一郎。他看到鲁鲁修和卡莲,眼睛瞬间瞪得溜圆,张大嘴巴,足足愣了两秒,才猛地一拍大腿。
“Zero!卡莲!你们怎么跑到这冰天雪地来了?!”他大步迎上来,声音洪亮,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我还以为得等到补给下次送来才能听到外面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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