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丹名为......了妄至臻。”
云泠将药给他的时候，只说这丹药名字为至臻，乃是为了纪念汪至丹，并没有别的含义。
还说，若是他觉得这名字不点题的话，也可以改一下，或者直接叫“解药”也行。
朱明瑞是彻底无语了，抬眸望向长明剑尊的时候，对方也是一脸茫然的样子。
不过就是一味药，取什么名字的还有讲究？
这的确是解药，但是这世间毒药千千万，这解药也是大不相同，自也有与之相对应的名字。
朱明瑞对这两人不抱什么希望了，来的路上绞尽脑汁想了不少，譬如归仙丹、解梦丹等诸如此类的名字，但都觉得不甚满意，是以也一直没有定下来。
后来索性不了了之，觉得就叫至臻丹也没什么，好歹也是纪念曾经的南焰大国师。
若此丹能洗脱强加在汪至丹身上的罪名，消除南焰人对其的唾骂，倒也算全了他们之间曾有过的一段医患情谊。
只是，面对这冲向自己的人群，面对着一心想要手刃自己的生父，他福灵心至般想到了一个名字。
了妄至臻。
了却一步登仙之妄念，留得青山绿水长流远。既点名了修士应该一步一步脚踏实地才能登上顶峰的期许，也带着对南焰大国师所作所为的感念。
解药的出现，可以暂时停驻南焰修士的步伐，却无法阻挡朱炎兴的怒火与杀意。
如九天星火般的箭矢朝自己飞来，双眸因上头的熊熊烈火疼痛酸涩起来，可朱明瑞却是不躲不避，直挺挺地站立着，宛如扎根的绿竹。
当然，他并非是会为仙屿舍生取义之人，之所以躲闪，是因为他知道，有人会护着他。
说来也是可笑，血脉相连的父亲要杀他，南焰的敌对却以身护他，当真是一场荒诞不羁的梦。
了妄，了妄，何尝不是他对这一段父子亲情的彻底了却释怀。
冰与火的交手，冷冽与炙热的交战，朱炎兴和宣于浠这两位当世最高战力者之间的对决，换做是平时早就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可此时的南焰修士俱是没有心情观看这一场盛宴。
如今心心念念的都是那小小的丹丸，那飘忽不定的未来。
“我愿抛却过往之身份、地位、荣耀，只以我朱明瑞的神魂起誓，我方才所言句句属实，若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为天道所弃，于修炼之路再无寸进！”
朱明瑞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南焰大军彻底停了下来。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化神修士，朱明瑞并不认识，似乎是新晋上来的。这一批化神的人数有点多，他委实记不太清。
那人双目有些猩红地盯着朱明瑞手里的药丸，神情还算清醒，并没有被接二连三的消息激得失去理智，“敢问二殿下，此药你带了多少？”
能被朱炎兴选中加入征战大军的，基本都是金丹期以上的境界，低修为的修士还是留在了南焰各城池之中。
可即便如此，眼前大军依旧也有三万人之巨，这么多人，他却只带了......
朱明瑞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别急，虽然我这次只带了第一炉的丹药前来，是有那么一点点少......不过，诸位放心，那位来自龙佑的沁丹大师已将此药的炼制之法参透，成丹率极高。”
他说着从储物戒中又取出一把丹药，圆溜溜的丹药在他手心中晃动着，牵动着众人的眼神与心弦。
“一炉成丹数十枚......”眼尖的修士已经看清楚了数量。
“能一炉十丹的确厉害，只是这于我等而言却是杯水车薪啊。”
朱明瑞又耐着性子解释道：“诸位放心，云泠承诺过会帮所有南焰修士解毒，会让大家重返仙路，重修旧道。”
“登仙丹乃是逆天的禁药，要炼制出解药来想来难度不低，就算是那炼丹的云大师能一天一炉，我们这些人得多久才能全都被治愈？十年？二十年？”
听见他们语气里的急切与颓败，还有隐隐约约透露出的自暴自弃，朱明瑞收了笑容。
“无论多久，总归是能给你们希望，不是吗？”
这些人跟着朱炎兴不可一世太久，多少都沾染了几分特别自我的性子。
他朱明瑞可以不跟他们计较，那以后呢？缓过气的龙佑人和北玄人可能容忍他们依旧如此？更别提那些对他们恨之入骨的西镜妖修们了。
从此刻起，南焰修士该学会夹着尾巴做人。
朱明瑞抬头望向半空。
这些修士之中，也包括朱炎兴。
朱明瑞并没有用多重的语气，可就是这么一句简单的反问，就这么不经意的一眼，足以让南焰修士明白自己的处境。
说不上来是什么，或许是怅然，或许是认命，南焰大军的气氛更加萎靡。
“可愿试药？”朱明瑞将手里的丹药递到最前站出来的修士面前。
那人沉默半晌，周围之人也沉默着看着他。
最后，他终是缓缓伸出手取了一枚，咬牙仰头服下。
眼下只有十枚，若是他不愿先试试，那么得等到什么时候才会轮到他？
他只能赌一把了！
丹药入口即化，划过喉咙时有种久旱逢甘霖的感觉。
清凉、醒脑。
于此同时，他的神魂宛如被暴雨兜头浇下的沙漠，头一次感知到了除干涸之外的感觉，而他的经脉之中更是感知到了隐隐约约的畅快之意，好似淤堵的河流被人挖开了一小块的泥沙，有一截小小的溪流终于能淌过去了。
无需身边人问他如何，这人已是迫不及待地向周围人分享，“有效，有效，当真是有效！”
“我也试试，我也试试！”
南焰修士再度疯狂起来。
为防止争抢踩踏的事情发生，朱明瑞将手里的药丸径直扔了出去，“只剩九枚，端看诸位运气。”
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这九枚丹药已经被人吞下腹中。
“别急，等解药再炼制一批出来，朱火城中自有人安排着送来。”朱明瑞再道。
有修士迫不及待地问道：“安排送药之人可是您的岳丈杜将军？”
已是有人盘算着要走贿赂送药人的路子了。
可惜，有些人是注定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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