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了手叫苒苒走过来。
“怎么了？”苒苒不明所以。
季离忧忽然在她脸上拧了一下，疼得她眼泪打转。
“你拧我干嘛？”
“看来是真的了。”他道。
“当务之急是离开这里。”卫琅对众人道。
“可我们是从岸耶进来的，如今岸耶已经关闭，我们怎么回去？”安木达问他。
只有季离忧一人不语。
卫琅看出了他的心事，“我们并没有找到闻先生，回去再慢慢商量找他的事吧，阎浮世界的位置都是定好的，每个人都是互相对应，我们来到这里，一定打破了某种平衡，再不离开，相信不久便会大祸临头。”
季离忧点头，脸上仍是迷茫。
刻字人临走时的蝴蝶纹在暗夜中隐隐发光，一行人路过此地才发现。
苒苒还记挂着客栈里躺的那个书生，“他怎么办，我们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卫琅侧头看她，“要不，你留在这里陪他？”
苒苒说不，“我不要。可是，万一那些人说他和我们是一伙的，不肯放过他怎么办？”
“别总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安木达说她。
人多了，他们又像在南魏时候一样热闹了，只有季离忧，依然像是个局外人，站在一边一声不发，要不是苒苒刚才已经听见了他说话，这时候恐怕她会以为是他的这具身体不会说话。
卫琅顺着柱子上的光慢慢靠近，他张开双手，打开了这个蝴蝶纹的结界，笑道，“果然是这样。”
“卫琅，那个蝴蝶是什么意思？”苒苒问他。
“在失韦话里，蝴蝶是亡者之意，传闻腾格里的第一个使者便是蝴蝶化身而成，侍奉在天神身边，我们既是从岸耶进来，就得寻一条亡者之路，我原想我们应该去找通向酆都的路，那里才是鬼道的中界限，过了酆都，我再开道，引我们回到原来的世界。”
“原来是这样，腾格里的第一个使者为什么是蝴蝶？”
卫琅摇头，“你问安木达。”
安木达摊手，“我虽然是失韦人，也是巫族人，但我也弄不明白，传说就是这样说的，腾格里一共有五位使者，可以传达神命，五位使者各司其职，护佑失韦族人风调雨顺，百毒不侵。”
说话间，柱子上的蝴蝶发出金光，金光映在地上，从地上拔地而起一扇门。
众人不疑有他，一步一步走了进去。
卫琅走在最前面，身后跟着季离忧，苒苒拉着季离忧的衣角，断后的是安木达。
初初是一扇门，走了进去竟发现大有文章。
荒野寂寂，夜色中迷漫着黄沙，根本看不见半条人影。
正走着，面前一阵妖风吹过，风中有魂灵的窃窃私语，直面向几人飞来。
卫琅掠出三丈，足尖点地，一鹤冲天，身子孤烟般冲天拔起，在空中飞出三道驱魔咒。
“散！”
没成想这咒不曾驱赶走他们，还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魂灵，都朝着他们这个方向赶来，密密的脚步声像是倾盆大雨落在石板之上，渗得人头皮发麻。
季离忧走到了卫琅身边，“在人间用驱魔咒有阳气助你，他们恐惧，但这里，显然是他们的天下。”
“现在怎么办？”卫琅回头问他。
季离忧正想从袖子里拿出紫轻烟雨，却发现这女子的袖袋里只有一个小小的荷包。他叹了口气，“紫轻烟雨的灵力惊人，是闻老头的法器，驱鬼也极有效，可惜不在我身边。”
就在他们面前这些喧哗声一筹莫展之时，风中递来一阵马头铃，夹杂着孩童的歌声。
那铺天盖地的私语声像是大雨骤停，一片寂静。
只剩下歌声的余韵，仿佛还缥缈在夜风里。
暗夜里的风声呼啸而过。
季离忧沉声问道：“朋友既然有意相助，何不现身一见？”
声音虽是女子之音，但中气充足，一字一句说得清楚。
这两句话说完，并没有人说话。
风卷着小路上的荒草，看不见人，也听不见回应。
卫琅怀疑就是刻字人的手笔，冷笑道：“好，只要你已到了这里，看你能躲到几时，我们总有相见之时，到时候一定当面感谢朋友的大恩。”
季离忧耳朵一动，猛然道，“小心。”
两人飞身避开从而而降的马车，马车外竟无人驾马，只有一匹头顶长了半个手臂长尖角的骏马，嘶鸣之间，马齿血色狰狞，一看便邪气萦绕。
季离忧抬头看了看马车，提醒卫琅说，“这是狺狺，是战场上的战马死后化形而成，头顶的角有一寸长便是曾在战场上踏死过一人，它这样长的角，恐怕是战马中的佼佼者，喜好生食人心，尤其是贪欲旺盛的人。”
车中有一人懒洋洋地斜倚在车厢里，手敲着车窗，曼声低诵歌谣，真奇怪的声音，一半男子，一半女子。
他半眯着眼睛，面带着微笑，慢慢下了马车。
“诸位受惊了。”
侧脸上一只鲜红的蝴蝶印。
季离忧淡淡一笑，道：“阁下帮了我们，不知想要什么作为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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