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中，夏连翘心境又有了一丝变化。
仿佛在一瞬间，雨后的春笋冒出头来。
而她身上的气息，竟更为内敛，更为平静……
她丹田中的力量，甚至更进了一步，已隐隐的，又有了突破的趋势……
墨沉嵩就在她旁边，自然是感受最深的。
他微微侧头，却见她恬静的面上含着一丝极浅淡的笑意。他眸光缓缓柔下。
就在他们两人前方不远处的一个凉亭内，正在独自下棋的中年男子一声轻咦，手上动作一顿。
他似有所感的抬头，望着前方那沧澜广袤的天，一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是那仿佛能够洞悉天机的睿智。
“竟然就这么突破了第一层心念之魔……”
他呢喃出声，声音极低，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才低下头来，将那停滞半空的一子，轻轻放下。
棋盘上的死局，竟在他这一子下去后，豁然转换，如枯木逢春，成为生局。
心念之魔，是上古流传下的说法。
据说，天赋越高，修炼越快，修为越强之人，心念之魔的威力便越大。
而这心念之魔，一般只会出现在高阶以后。
至于高阶之前，那点小修为，还不足以产生心念之魔。但是，高阶之前，却正是积攒心念之魔的时候。
有时只是一件小事，便会埋下祸根。
祸根埋的越多，突破高阶后的第一层心念之魔，便会来的越无声无息、越突然、越凶猛。
心念之魔是最无法捉摸的东西。
世人根本不会知道心念之魔何时出现，何时将人吞噬……
哪怕千防万防，都无法防备到它。
而唯一能够抵抗的，便是那坚毅的心智，以及心境。
心念之魔入侵，轻则损人修为，重则害人性命。
有不少贸然激进的高阶死在心念之魔下，亦有不少天之骄子损在心念之魔的侵害中，至此修为再无法精进。
中年男子眸光一闪，执起一子，“短短一年，自零修为突破到七阶，这样的速度，连当初沉嵩都比不上……”
他看着棋盘，目光专注，似在看一个人的人生，“晋级越快，根基越不稳。我本以为她随时可能会被一击崩溃，可现在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或许……她也是个有大造化的人……”
就在中年男子盯着棋盘看的时候，不远处，夏连翘心境刚有变化，就觉得虚空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在盯着自己，像是要将自己里里外外看个透。
她眸光一凛，抬头，清冷目光梭巡了四周一圈，而后，一眼定在了前方虚空！
精神力更是直接向前铺了出去。
来而不往非礼也。
有人在看她，虽没有恶意，但也带着探究。
总不能就许他看她，不许她看他吧。
不远处凉亭内，感觉那理所当然你来我往的傲气，中年男子执起的黑子一顿，有些诧异，“好大的气性……”
片刻，才轻笑一声，“也对，小姑娘不好惹是好事，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话音落地，黑子落下。
而同一时刻，夏连翘的精神力已经探了过来。
小院凉亭，旁边是一片桃林，粉嫩桃花随风而荡，在空中飘洒。
听到中年男子的那句话，夏连翘眉梢一挑，转头对墨沉嵩道，“我脾气大？”
墨沉嵩知道，就在刚才的无声无息间，师父已经和妻子交手了，只是，他却没有夏连翘这开了挂般的隐形功能，并不知道那人说了什么。
他摇头，“不大。”
夏连翘笑了，“我也觉得。”顿了下，“可是你师父说我脾气大。”
“不用管他。”墨沉嵩毫无原则，而后又解释道，“师父有一盘棋子，能够在下棋间看破一些天机。”
“天机？”夏连翘想到了刚才看到的棋盘，有些兴趣，“没想到赤霄派掌门还喜欢算命。”
墨沉嵩一怔，有些好笑。
如果被那人知道她将他说的跟江湖骗子一样，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他沉吟了下，“比算命还差一些，棋盘能够看到的东西，较为有限。有些能够看到，有些则不行。”
“也挺有意思的，跟开了天眼似得。”夏连翘点头。
她可没有看不起赤霄派掌门，更没有看不起那盘棋子。
能够看破一些，也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
就像开了个另类的挂，还能窥视一些秘密，甚至是别人的人生。
“这里为什么没有弟子巡卫？”夏连翘看了看四周，问道。
“凌霄阁前边有，后边是师父的住处，他喜欢清静。”墨沉嵩道。
夏连翘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疑惑，“你上次说，师父他老人家，可是你师父并不是很老……”
她刚才看到的那人的模样就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赤霄派掌门是个和苏老陈老一样的老者。
可其实全都是被他误导的。
墨沉嵩揉了揉她的发，“那是为了让爹娘放心，不过，他已经六百多岁了。”
其实对他来说，年纪不过只是一个象征，并不能代表什么。
只是，那样称呼，一是尊重，二，也是当时想安抚夏云松和苏雨柔。
夏连翘了然。
灵师的寿元会随着修为的增长而增加，而灵师的容貌和身体各方面的机能，也与修为息息相关。
例如有些天赋高的，年轻时修为便连连突破，寿元增加的同时，容颜也会比别人老的慢。但是想要长生不老，却很难。 [^*]
人总有一天会老，只是迟早的事，除非你已达到了至高的境界，那你的容颜，你的年纪，你的身体，都将停留在那个阶段，甚至有可能枯木逢春，返老还童。
可这是连传说中都没见过的事。
多少人因寿元不够，死在时间的长河中。
连几千年前的天摩老人挣扎了那么久，最终也还是寿终正寝了。
即便寿元不尽，人的一生也会有那么多那么多的意外。
例如那诛虎秘境里的申屠战，那是近上古的人物，能够上天入地，可最后呢……结局惨烈。
思及到此，夏连翘便不禁想到了那诛虎秘境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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