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劼道：“当今皇上为了坐上这个皇位，也是损失惨重的。”
“刘贵妃所出的大皇子死了。皇后所出的二皇子傻了，好像是随着皇后的死，人也没了。贤妃娘娘所出的四皇子生下来就夭折了。”陆未曦历数道。然后往四周看了看，才压低声音，“说句不好听的，皇上不仅是踩着自己兄弟的血上位的，更有甚者是踩着自己儿子的白骨上位的。”
郑劼看着她这副谨慎的小样子，在她的小手上捏了捏，“放心！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的。其实，何止是皇上，就是隆亲王也是在那场变故中死了嫡长子的。”
陆未曦了然，“你顶替的那个？”
郑劼颔首，“先皇在世时，是立了皇长子为太子的。作为太子一母同胞的弟弟的今上，是对皇位没有想法的。却搁不住别的兄弟虎视眈眈。先帝共有十二个皇子，活到成年的共有七人。除去太子，还有三、四、五、八、九和十这六位皇子。今上是八，隆亲王是十。在那场夺嫡之战中，九皇子是死在了战场上的。”
陆未曦道：“这我也听说过，三和五是一伙的，隆亲王跟如今的七皇子差不多，整日里斗鸡遛狗，是谁都不参与的。今上又是站在太子一派的。所以，当时的皇位之争，算是分了三大派系的。”
郑劼道：“二十三年前，太子和皇上是一前一后没的，整个京城就落在了三、四和五的控制之下。三个皇子，两个派系，而位子就只有一个，自是争得不可开交。今上那个事情却正好带兵在外。听闻丧事，是日夜兼程赶回来的。”
“或者说，是带着兵杀回来的？”陆未曦歪着头插话。
郑劼叹了口气，“其实，说起来，他也算是捡了个漏。毕竟两虎相争，多半的局面是两败俱伤。虽然传闻太子是病死的，但今上是不信的，至今还怀疑是被那三兄弟联合害死的。所以，今上登位之后，才会对那仨赶尽杀绝。”
陆未曦道：“我却是觉得今上的杀戮完全是为了斩草除根，从而稳固自己的统治。”抿唇，欲言又止的看向他。
郑劼揉搓着她的小手，“跟我说话，还有顾忌？”
陆未曦小小的吞咽了下口水，“我今儿会出门，其实是准备去我外祖母家问点儿事情的。”
郑劼挑了挑眉，“关于我的身世？”
陆未曦道：“关于先太子妃的！”
郑劼苦笑，“连你也怀疑我是先太子妃的孩子吗？”
陆未曦抿唇道：“据我所知，今上在所有的兄弟中，是独独对先太子有着很深的兄弟情谊的。所以，我就想，你既然不是隆亲王的亲子，又是先帝的孙子，能够得到今上这般喜爱的原因就只有这一个合理的猜测了。”
依着今上对那三个兄弟斩草除根的狠绝，郑劼若是他们其中之一的孩子，都不会活到现在的，更别说还被放到北地掌握重兵了。
郑劼道：“你别忘了，先九皇子是没有参与夺嫡的。”
陆未曦眨巴着大眼睛，“可据我所闻，今上对于先九皇子并没有多少兄弟情谊啊！据说，当年听闻九皇子身死的消息，今上好像都没有掉半滴眼泪呢！”
现在的陆侍郎府，可是曾经九皇子的府邸，所以，有关当年九皇子的事情，她多少还是听闻了的。
郑劼道：“你觉得传言可信吗？”
陆未曦愕然，“什么意思？你是说今上跟先九皇子的关系很好？”
郑劼道：“关于我的身世，你爹当面问过我。他也是怀疑我是先太子的孩子。我却认为不是！对于当年的旧事，我也是仔细调查过了的。先太子是没有孩子的！别说嫡出，就是庶出，也没有留下一男半女。你懂医术，应该知道，不能生育这种事，并非全都是女人的错。”
“不是吗？”陆未曦突然觉得莫名的消沉。
他真的没有可能是先太子的孩子吗？
那她的凤命天定怎么破？
是不是她和他到了最后，终至于还是要有缘无分？
想到那种可能，她就控制不住的寒战连连。
“怎么了？”郑劼抬手去摸她的额头，“可是有哪里不舒服吗？”
陆未曦却一下子扑到了他怀里，“你抱抱我！使劲抱抱！”
郑劼都能听到她的牙齿打颤了，惊觉事态的严重，想要推开她看个究竟。她却像八爪鱼似的巴着他不放。“曦儿------”
“抱啊！”陆未曦提高了声音执拗道。
郑劼收拢双臂，微微用力，“我在！一直都在！永远都在！别怕！一切有我！”
陆未曦的眼泪哗的一下涌出，“你带我走吧！求你了！咱们去北地！那里是你的地盘，应该没有人能左右的了你。”
郑劼猛的用力强行推开她，看到她脸上的湿迹，心中一痛。“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这般的不安？谁找过你？还是有人对你说了什么？”
陆未曦不说话。
郑劼联想到之前的话，试探着问：“你很希望我是先太子的儿子？”
陆未曦垮了唇角，终于启开了樱桃小嘴，抽抽搭搭的道：“我是存了那么点儿私心啊！若你是先太子的孩子，凭着今上对先太子的感情，没准儿会把皇位还给你呢！那样子，我的凤命天定就有了归处了啊！”
郑劼拿衣袖轻轻给她擦拭眼泪，真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了，“今上对先太子的情深义重，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二十多年阴阳相隔，你怎么知晓那种感情没有淡漠？即便我真的是先太子的儿子，皇上也是不会把皇位拱手让给自己的侄子的！你就为这个哭？”
心是疼的！因为对他太过在乎，对不可抗力的畏惧，才会千方百计的寻求解决之法吧！哪怕是缥缈的希望，就成了能救命的稻草。
陆未曦止了眼泪，也是觉得自己这一哭颇有些莫名其妙，就扭捏着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低垂着眼眸，小声嘀咕，“怎么就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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