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应该是喝醉酒了，苏牧想。
秦少凌睡着的样子不像往日那样像染了冰霜一般的冷漠，相反，灯光将他的轮廓都柔和了，此时看起来像是一个奢睡的孩子。
不知道为何，刚才苏牧下来客厅的时候，看到沙发上的秦少凌，心里的烦躁顿时像被抚平了一大半。他甚至没有开口说话，整个人都是没有意识的，恪守苏牧却莫名地觉得有安全感。
如坐针毡般焦虑了一晚上的苏牧，此时看到秦少凌，就仿佛是在沙漠中行走已久的人看到了绿洲。
她情不自禁地向她的绿洲靠近。
苏牧蹲在地上，双手环抱住自己，眼睛就这样看着秦少凌沉睡的眉眼，听着客厅墙上的壁钟“嘀嗒嘀嗒”地响着，她觉得无比的安宁。
也不知道就这样子过了多久，秦少凌的酒劲过去了，醒来的时候有些头痛欲裂，他“嘶”的一声，揉了揉自己的眉头。
一睁眼便看见了一张放大的睡颜，苏牧的头正靠在沙发边上睡得正香，长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打下一层淡淡的阴影，她就这样靠在秦少凌的边上，坐着睡着了，双手还趴在秦少凌的手边。
秦少凌看着苏牧纯净的睡颜，一时心里不知是什么感受，她不是睡着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他的旁边，还睡得这么香？难道是她还会梦游？
秦少凌的脑海中闪过好几种可能，最后他认为，苏牧梦游的可能性最大。
他无奈地叹了一声气，终究是没有将她扔在客厅这里不管，他伸了伸自己的筋骨，放松了一下，便将苏牧打横抱起。
抱起苏牧的时候，秦少凌有些不可思议，他怀抱中的女人轻得让他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他看着她苍白的脸，不由得在心里想，这个女人平时到底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秦少凌抱着苏牧走进她的房间，将她放在床上，这个女人真是让人不省心！
但是他转身离开房间的时候，还是不忘了给苏牧盖上一张薄被。
秦少凌简单地洗漱一番以后，回到了房间，可能是刚才酒醒的原因，现在他倒不觉得有困意。他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翻了翻。
中午的时候欧尚将苏牧现在的情况跟秦少凌讲过了，他也大致了解，苏牧现在处于不利的境地。
欧尚说的那两种方法，其实秦少凌都不大赞同，一个太低微，一个太蠢。
他根本不觉得让苏牧重新回到肖家是一种好的选择，更不觉得矢口否认这份协议的主动性是可行的，毕竟名字都签了，再多的辩解也不过是徒劳。
在法庭上，向来只看证据，不问苦衷。
有了对比盘算，其实秦少凌倒觉得这场官司赢不赢也没有那么重要，那一百万，他完全可以开给苏牧做工资，只要她设计出优秀的作品，这些钱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秦少凌知道，他不能以他的立场去审视苏牧的想法，判别她的是非。
或许苏牧要的，根本就是那被肖劲和胡珊珊狠狠踩在脚底下的尊严。
苏牧第二天早上起来，发现自己又睡在了床上，可是她隐约记得，昨天晚上，她好像下楼去喝了水，然后......
苏牧伸出手摁住了自己渐渐张大的嘴巴，她昨天晚上又没喝酒，怎么就做糊涂事了！
虽然她感到很难为情，但是早餐还是要吃的，苏牧此刻在心里巴不得秦少凌已经出门上班去了，这样就可以巧妙地避免尴尬了。
但是，现实并没有苏牧所想的那么美好，她刚走下客厅，就发现秦少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跟昨天早上一样，在看着报纸。
苏牧心里大概可以清楚秦少凌每天早晨起床的习惯了——喝咖啡，看报纸。
秦少凌瞥了一眼站在走廊上有些呆愣的苏牧，他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怎么，傻了？”
苏牧讪讪地笑着，没有回答秦少凌，而是绕过客厅去饭厅吃早餐了，路过秦少凌的时候，苏牧听到秦少凌淡淡地问了一句：“你晚上睡觉会梦游？”
苏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秦少凌：“什么？”
秦少凌喝了口咖啡，“你晚上睡觉会梦游吧？到处跑？”
苏牧这下听清楚了秦少凌的意思，他肯定是在说昨天晚上她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的事情。
苏牧的脸迅速一红，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秦少凌，只是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便快速地朝吃饭厅走去。
被秦少凌这么一问，苏牧感觉顿时脸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了，不过，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说，秦少凌以为她是昨晚梦游才会在沙发上睡着，也好。
这样两个人倒是相安无事，都没有多想，更不会出现苏牧担心的那种尴尬的局面。
秦少凌吃完早餐以后便出门上班去了。
又只剩下苏牧在偌大的房子里，一个人的时候，就难免会胡思乱想。
苏牧总有一种现在是全世界都在忙着，而只有她最闲的感觉。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即使可以找借口说是在家里赋闲也可以画图纸设计。
可是苏牧心知，她自己现在这样糟糕的状态，根本什么都做不了，简直是一事无成，她暗暗下定决心，不管这场官司的结果是好是坏，等到这件事情结束以后，她必须要马上开始上班了。
苏牧一闲下来，就会想着离婚官司的这件事情。她翻出欧尚之前给她的名片，拨了号码过去。
电话那头很快被接通，“喂，你好。”
“是我，欧律师。”
欧尚听出是苏牧的声音，大概能猜到她打这封电话的来意。
“想清楚了？”欧尚的声音低沉而富有魔力，像在一步步地引导着苏牧。
苏牧握着手机，顿了顿，然后坚定地说：“想清楚了，矢口否认那份协议是我自愿签的吧。”
欧尚听到苏牧的回答，倒是挑了挑眉，“矢口否认”，欧尚其实以为，苏牧会选择销毁那一份协议，因为从客观的角度分析，是销毁协议能让官司更有胜算。
但是他也尊重苏牧的决定，他相信，不是万不得已，她不会选择更有风险的这一条路。
“好，我明白了，我们可以对他进行上诉了。”欧尚的语气听起来胸有成竹，当然，是在苏牧听来。
即使胜率不大，欧尚作为一名职业的律师有着很好的专业素养，他知道，越是到这个时候，一个律师给当事人的态度将起到越发紧要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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