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烟也怔了一怔，只当他是一时走了神，虽有不悦，还是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百里寂脸上也随之浮现出了更深的疑惑。
“这不对劲，那一战我是亲身参与过的，金翼鹰王根本没有死。”
那就是他经历过的、保护安琪拉的那一场战争，那是一段对他意义深重的往事，他自问绝不可能记错。
叶云烟微微皱眉，将那本书反过来推到了他面前：“但是，该隐就是这么写的，我不认为他会犯错。”
她毫不犹豫的相信该隐，似乎犯错的如果是自己就合情合理。尽管这份无条件的信任，更多是源于他的身份，对百里寂来说依旧不是什么令人欢喜的事。
当下，他仔细阅读着书中的记载，从第三方视角重温那段历史，大部分事件都与他记忆中相同，而那一行突兀的“金翼鹰王于此役中陨落”也就尤为显眼。
“是，该隐所记录的一定是绝对的真实，错的不可能是他。”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一会儿，百里寂才沉吟着开口，“那这件事就很奇怪了。”
和叶云烟一样，他也从未怀疑过该隐，问题如果存在，就只能是出在自己这边。只不过他同样可以确定自身的记忆无误，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两种可能。
第一种，当年他所看到的金翼鹰王，由于某种原因已经死了，身体却被背后的力量操纵着，继续以目前的身份活动下去。
第二种可能，就是在自己所经历的那一条时间线上，金翼鹰王的确没有死，但在此之后，历史发生了改变，衍生出了一条全新的时间线，并覆盖到了未来。
这两种猜测，一个比一个离奇。同时还有一个绕不开的问题，即使真有大神通者策划了这一切，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叶云烟静静思索了一会儿，问道：“金翼鹰王，跟啮噬族交过手吗？”
“……事实上，我跟他不算熟。”明明前一刻还在信誓旦旦的为对方的命运打保票，百里寂这次的回答有些没底气，“他在那场战争里经历过什么，我知道的很有限。”停顿片刻，就像是为了解释什么，他又补充道，“我只能确定他没有死。”
“那就先别管了。”叶云烟做决定的速度很快，“也许只是不相干的事情。现在最重要的是啮噬族，我们没有太多时间。”
她听出了自己声音里的冷硬，以及当它们落定在空气中时所震荡出的冰碴，那仿佛令整片空间，都由于多出来的危险气息而产生了几分凝滞。这也提醒她回想起，在这场不平等的合作中，她并不是处于上位的那个人，不能仅凭着自己的意愿就随便发号施令。在综合考量后，她还是选择了给双方一个台阶下：
“如果你真的很好奇，等这边的事解决了，我再去替你找找可能用得上的资料，这样可以了吧。”
这未尝不可。百里寂寻思着，反正他这么多年不知金翼鹰王死讯，身边也没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就算这是一个阴谋，也不见得就是针对自己。如果能借着这笔交易，触碰到一些更接近世界本源的东西，不亏。并且他敏锐的察觉到叶云烟一瞬间放缓的口气，她在试图调节气氛，他们之间终于能够有商有量了，这是个不错的开端。
“好啊，不过书的条目要由我来指定。”他当即就提出了个得寸进尺的要求。
这段小插曲就这样平息了。在之后的记录中并没有再出现类似的情况，当然这也是由于他们没再碰到刚好参与过的事件，缺少了作为亲历者的见证，就算历史存在偏差，也很难察觉到端倪。
最后，叶云烟盯着那张他们终于完成的地图，久久不语，但她严肃的神情表明她在认真思考。
“关于啮噬族的部分，着墨很少。”百里寂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他也在打量着图中由自己亲笔写下的注释，“说明它们在纯净灵魂战争里扮演的角色并不重要，至少这是你相信的该隐已经亲自认证的。”
“——这个地方，”叶云烟完全没有理会他的暗示，她的注意力始终胶着在那张地图上。不知过了多久，她提起一根手指，端端正正的点在了图中的某处方位，“你注意到了吗，这里是啮噬族活动范围的真空区域。”
在周边的角角落落，他们密集的批注，勾画出了啮噬族的足迹，这样一来，唯一没有留下任何注解的部分，就成了一块鲜明的空白。
“还有，这两个位面爆发战争的时间很接近，啮噬族完全可以直接横穿过去，但它们没有。”叶云烟手指在与目标相邻的两处战场中圈划着，一向清冷的眼眸都因为这个新发现而隐隐发亮，“这个地方对它们一定是具有某种特殊意义的，可能是它们的根据地，不想让外人发现，或者是它们很忌惮这里，那这里就应该拥有着足以克制它们的力量。这是什么地方？”
百里寂打量着那块被分割出的空白区域，通过标志性的地理环境，他很容易就分辨出了它所代表的地点。而他面上所流露出的神情，依旧只有一片如深渊般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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