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颗实心弹落在应天号舰长室的下面一点的甲板上，巨大的碰撞声甚至压过了火炮声，郑和出了一身冷汗。
日本水师真的彪。
这玩意儿对钢铁战舰确实存在风险。
不敢怠慢。
毕竟陛下在旗舰上，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太子能把自己活剥了。
急忙下令。
战舰将开始后撤——这也是一早就讨论好了的战术，利用钢铁战舰对传统战舰的速度优势，和日本水师始终保持足够的距离，形成我能打你，但你只能看我的局面。
这几乎能把日本水师气死。
当然，这个战术也能把日本水师耗死。
日本水师打不到钢铁战舰，肯定要撤，大明战舰跟上去，日本水师被揍了后，如果来追，大明战舰又撤，如此循环，几乎能活生生把日本水师耗个精光。
不过存在一个问题，炮弹量的存量有可能不够。
毕竟在海上。
虽然大明火炮的射击威力和精准度都大幅度提高，可如果辽阔的海域，加上日本战舰是活动的，导致命中率急需下滑。
所以按照战略，第一次海战肯定耗不完日本水师，需要等后面的十五艘宝船赶到，给大明钢铁战舰补充弹药后，进行第二三次海战，才能达成战略目的。
朱棣却忽然喊住旗兵，“等一下，不要急着传令后退。”
朱棣上前两步。
看着甲板上那个巨大的凹坑，和凹坑里滚来滚去的破损的实心弹，问了一句黄昏，“镇西公，这会影响钢铁战舰的性能么？”
黄昏耸耸肩，“臣觉得不能，不过郑大监是专业人士，应该问问他。”
郑和沉默半晌，“不影响，后期可以敲补回来。”
朱棣若有所思，“也就是说，日本水师的实心弹，是破不了我大明钢铁战舰的防御，最多就是在表面砸几个这样的凹坑？”
郑和点头，又摇头，“确实是如此，但要是实心弹落在主力重炮上，我们损失就大了，而且会影响后面的登陆战。”
主力重炮是为登陆作准备的。
朱棣挥手，“有上百门火炮，登陆的时候，即使没有主力重炮，也一样没问题，朕就问你，把日本水师放近，能提高命中率不，以我们的弹药储备量，能彻底摧毁这支水师不？”
郑和心里迅速盘算，“应该是可以的，不过放敌军战舰靠近后，他们的炮弹威力也会有说上升，到时候我们的钢铁战舰肯定是有大损伤的。”
朱棣笑道：“战争，岂能没有损伤。”
郑和欲言又止。
朱棣道：“朕知道你想两说什么，你怕有日本水师的炮弹运气好，敲好穿过舰长室的魄力，砸在朕身上，但是三宝，你还不了解朕么，沙场之上，朕何时惧怕过？”
靖难就不说了。
侄儿朱允炆不让他的军队杀自己。
但早些年还是燕王的时候，打漠北自己哪一次不是身先士卒，何曾怕过，毫不夸张的说，我朱棣也是一个沙场将军。
如今年过六十，哪怕是死在战场上最后一颗炮弹下，此生也无怨无悔了。
太子在应天。
瞻基在身边。
哪怕驾崩了，大明皇权也不会出现任何意外。
那么能一次摧毁日本水师，何必再去折腾，想到这朱棣对郑和道：“三宝，下令罢。”
郑和犹豫了下。
没有选择死谏议，因为他最了解朱棣。
立即下令。
反正陛下是远征军总帅，根据占据情况随时调整战略，是他拥有的至高无上的权力，而且老实说，郑和也更喜欢这种。
从正面干死日本水师。
让日本水师体味一不可撼动不可力敌不可逃遁的强大绝望。
凤阳号、镇远号、定远号和致远号本来就随时准备听令后撤，接到旗舰那边传来的命令后，都有些愕然，不明白为何会忽然更改战略。
但是……
这一刻大家的热血都沸腾了。
能正面击溃敌军，为何要曲折，这样的战斗更热血！
所有火炮立即听令，下调射击高度。
没过多久，双方正式进入互射的境地，都在彼此射程内，射击精准度都大幅度提高，一方有数量优势，一方有火力优势。
战争，似乎进入了焦灼。
但只是似乎而已。
实际上……随着朱棣大胆的从舰长室出来，站在甲板上俯瞰日本水师战舰，大明舰队的战斗力再一次提升。
你看，咱们的永乐陛下，不畏惧死亡，亲自站在了旗舰舰首！
这是何等的鼓舞人心。
你得承认，朱棣真的是个军事艺术家，他知道如何提升士气，如何更能摧毁敌军的信心，如果一边退一边大，日本水师虽然气，但大概率是不服气的。
但现在不一样。
就和你硬拼。
就这样硬撼，你都还是输了，那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日本水师这一溃败，对陆地上的步军士气打击之大，不可想象。
朱棣到了舰首，朱高煦不敢怠慢，也跟去了。
太孙要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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