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就像之前那样，”叶茂不再看向他，“我不杀你，我也不需要你的屈服，你活着回去，告诉你家主公：我来了，叫他给我一个交代。”
他挥了挥手，在甲士们不怎么情愿的表情之中，杞洪被松开了束缚，站了起来。
“除了本身的周的损失，还有周的百姓的苦难之外，”杞洪说道，“那个女人，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难道真的像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位一样美貌倾城，最起码不输于隗后？”
在这个杀人夺国的时代，女人一向都并没有被那些统治者们真正的放在眼里，比如西施，比如南子，比如他们晋国再嫁的怀嬴，而曾经没有遵从这一规律的周幽王，便成为了一个千古笑柄。
“女人吸引你的，难道只能够是美貌吗？”叶茂像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难道不是吗？”杞洪反问，“她们除了美貌，还能够用什么吸引人？”
叶茂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马上就接了上去：“品德、才能，不可以吗？”
杞洪微笑：“女子无才便是德。”
“隗后无才，她又有德吗？”叶茂问。
杞洪不语了，隗后无才，也无德。
“美貌只是吸引男人的一个特质。”叶茂淡淡道。
“你可以走了，”他又道，“记住我叫你转达给你们主公的话。”
“一定记着。”杞洪说道。
……
……
攒茅邑的晋军就这样消失无踪了。
他们来如风、去如风，于是很多人都觉得那像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百姓们开始逐渐归来。
他们看到了被劫掠过的土地，便确定那是事实，而并不是梦。
日子还是得这样过下去，这样被毁灭而后重建的经历，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都要作好心理准备。
叶茂带着军队来到了那一片已经被毁坏掉的实验田那里。
现在，这里一片纷乱，所有的植物都已经被破坏掉，不知道其中有没有流向晋国的。
待到看到这里的时候，他便隐隐觉得，这一场战斗，很有可能还是和那一位穿越者有关。
他尝试去想象许湘帘曾经在这里研究植物的样子，但是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
他对她的所有的美好幻想，似乎都随着她的杳无音信变得模糊了。
距离傍晚还有一段时间。
他在这周围四处游走，努力尝试去寻找她的踪迹。
四野的空气里，仿佛还残留着植物的清香。
他站在各个角度望过去，觉得这里的风光真的很好。
她很会挑地方。
他在这里游走了差不多一个半时辰。
一直到他在某一处区域看到了来自阳光反射的微亮。
他快步走过去，看到一个不应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上面还覆盖着一些泥土。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后，俯下身去，将之捡起，仔仔细细地擦擦干净。
可以认得出来，那正是许湘帘的手机，他和她相处的那些日子里，见到过。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心里面的感觉莫名。
因为手机无法识别出来主人的缘故，一直都黑着，他也无法打开，不过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着好几个自己打过的未接电话。
虽然一切都明朗了，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鬼使神差的，他掏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
许湘帘的手机亮了起来，显示是自己的电话。
但是现在，这个手机得不到它的主人的接听了。
他找了一块石头坐下，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
悠扬的手机铃声在高低不平的地势间回荡着，像是风一样远飞。
远处，陈铁汉静静地看着他，沉默无声。
这一年，叶霜雪入晋。
这一年，周晋第一次交锋。
这一年，他弄丢了他的许湘帘。
……
……
许湘帘仰天躺在草地里，睁大了眼睛，眼中所见，是一望无际的蓝天白云。
天是蓝的，草是绿的，云是白的，如果能够就这样安安静静地一直躺着，其实也是很不错的。
一部分蓝天白云被遮挡，因为她的视野里出现了一匹马，还有一名少女。
许三妹歪着脑袋看她。
就这样看了很久。
“大姐，你不要老是摆出这样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好不好，这样子看起来好消极！”她皱着秀眉说道。
许湘帘看也不看她，也不说话。
“大姐，你说话呀！”许三妹俯下身去，推了推她。
她任由对方推着，还是一动不动，眼睛也是一瞬不瞬地盯着蓝天白云。
许三妹的声音便带有了几分哭腔来。
“你以前总是最积极向上的，现在怎么变成了这副样子，你不要吓我啊大姐，要是你也变得这样了，那么我应该怎么办？”
说着说着，她便越想越伤心，蹲了下来，眼泪“滴滴哒哒”像雨帘一般坠落，很快就变得抽抽噎噎起来。
“哦。”
许湘帘终于是说话了，但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出名堂来。
她顺势拉住许三妹的手，却也不多说些什么。
她的思绪缓缓拉回那黑暗的一夜。
黑压压的晋军在黑夜里就像是狼一样奔腾，有着看不见的凶光。
他们距离她们所在的高地越来越近。
他们发现了她们。
她们被他们追击了。
整个过程显得特别的黑暗和压抑，她都记不清楚两个人究竟是怎样逃走的。
只是回想起来，觉得或许炼狱就是这个样子的。
等到她们终于安全，也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而她也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的手机不见了。
在这个世界上，她可以丢失金银财宝，可以丢失许家大小姐的尊贵身份，以及许许多多的东西，但是对于她而言，她绝对不可以丢失手机。
只要手机还在，便意味着她还能够和另一个世界——自己的家乡获得联系，那是他们的纽带。
她能够感觉到那个唯一来自一个家乡的能够保护自己的男人随时随地都在她的身边。
但是现在，她彻彻底底丢失了跨时代的可以开挂的东西。
她不可以在孤单或者感觉到有压力的时候寻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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