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之前的任何时刻，危尧都不相信秦寺会说出“聊聊”这种话。
他是一个不喜欢网络冲浪的“老年人”，做事说话喜欢直捣目标，从不拖泥带水，好像和别人多说一个字就是在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所以危尧找他帮忙的时候，一般都直接表明自己的意图，顶多试探性地表达自己的目的。
但她是绝不会和秦寺聊天的。
她可以和米伽说道说道自己对帝国和图灵星系未来的看法，可以和凌启越探讨今天的股价或者明天的赚钱机遇，和宗一聊聊人生理想，也能“教育”佐之佑那个蠢脑袋怎么管理自己的混乱星盗团，再不济，对联邦现有制度的不合理之处也能和温斯顿说上两句。
秦寺，可能危尧说十句，他就说一句。
不不不不，危尧说十句，他最多说十个字。
再能说的人，对这样一个半天憋不出一字的木头也会没了说话的兴趣。
现在秦寺居然和她说......聊聊？
危尧觉得他不是想聊聊，而是想直接弄死她，好把她带去解剖。
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秦院长，要不我们还是去看看有没有生还吧？毕竟是一条生命，能救一个是一个对吧。”
“秦寺.......”
危尧一头雾水，“哈？”
“我叫秦寺，不是秦院长。”秦寺的额头又拧成了一股麻花。
他的意思是让她叫他秦寺？
危尧忍俊不禁，觉得他这副样子有些笨拙好笑。
第二次做这么大的表情，危尧很担心他脸上的肌肤会不会直接被撕裂。
“哦，秦寺，来来来，咱们聊聊，聊啥呢？聊你骗我男扮女装当我网友怂恿去图灵学院考试呢？还是你从我出生的时候就无时无刻不想抓我去研究呢？还是你步步为营让我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从你成为老虾，就计划好了今天对把？你把我带上机械制造这条路，就是希望我看到垃圾星球上的一切对吧？希望我去图灵学院的直接成为你的实验体对吧？做梦！”
危尧每说一个字，就往前走一步，一嘴机关枪似的语言嘚嘚嘚地往外冒出去。
到了现在，危尧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愤懑与不甘：“凭什么我就要为了你们的实验，为了你们的计划而生呢？我只是我，不管我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而存在的，现在的我拥有独立的思想，你为我编织一张细密的大网，该妄想我对你言听计从？”
“我告诉你秦寺！当你说明白一切的时候，我就绝不可能躺平给你做实验！”
其实危尧这句话完全是在气头上说的，她还没想好要不要为全人类献身，单纯就是冲动之下怼秦寺罢了。
说完她就后悔了，她承认自己现在的情绪有些失控，自认为脾气良好的危害，在看到秦寺这个人时，就不断回忆这家伙对自己做的一切，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她甚至琢磨着自己要不要干脆骨头硬点，直接扭头走人。
“不。”秦寺面对危尧的歇斯里底也有些不淡定了，“不是实验体，我没有。”
“实验只是实验，你不一样.......”
“你是意外，我......”
他很想解释自己的想法，可惜语言不太利索，解释来解释去，最后上句不接下句，牛头不对马嘴。
这时候聪明一世的秦院长竟显得有些笨手笨脚的。
危尧的心情从气愤再到茫然最后有些欲哭无泪。
这家伙在说些什么阿？
在秦寺语无伦次之前，危尧终于开口：“那你是不是从我没出生的时候就开始观察我了？对我的基因虎视眈眈？”
秦寺：无法反驳。
“........是”
“那你是不是故意在我成年当天让方舟把消息全都放出去，导致我被魄离开联邦前往x星球，又给我半路杀出个佐之佑，然后告诉我丝玥的遗产让我碰上凌启越，总之就是将这些s级全都挨个轮一遍？”
秦寺：“......是。”
“你是不是在一点点引导我们去垃圾星，看到那些虫族？然后故意兽化，让我们进入米伽和褚应的小世界？”
秦寺：“........是。”
危尧无语，“那不就好了，这些事情你既然都已经承认了，那该有什么可说的？你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的实验体？”
秦寺沉默了一下，态度倔强，“不是。”
危尧：......
这家伙死不承认是吧？
危尧转身，懒得和他继续辩论，有些人，你和他说话是行不通的，天才们的脑回路都不一样。
她从始至终都没有因为秦寺把她当作实验体而生气，她可以理解秦寺对实验的执着和认真。
她只是不喜欢被别人掌控自己的命运罢了，这种自以为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实际上却步步被人算计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危尧觉得以前的自己就是个小丑。
说她矫情也好，事儿多也罢，她没有责怪秦寺的意思，可也没有对他笑脸相迎的义务。
“不是。”秦寺在背后又重复了一句，“不是，我没有把你的实验体，以前可能是，现在不是。”
危尧停下前进的脚步，挑眉，想听听秦寺的凤凰嘴里可以吐出什么狐狸牙。
“你和方舟预测的完全不一样，原本按照我们的计算，你的性格在危成和继母的打压下变得软弱，我会通过你成年的基因检测报告让所有的s级行动起来，你的性格软弱无主见，不可能自己选择一个结婚伴侣，这时候，当着所有s级的面，我会刺激已寄生的虫族，让温斯顿和米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达成一致目标，将你送往x星球启动生命树计划。”
危尧：软弱无能？
什么蠢逼计划，方舟的计算能力也不这么样啊……
“可你一开始就偏离了计划本身。”
“你不是一个软弱的人，你从小就展现你果断强势的性格，这样的‘危尧’，是绝对不会对现实妥协的。”
“而且我们发现........”秦寺停顿了一下，欲言又止。
危尧忍不住回头，“发现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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