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还漫长,但是小杨先生真的要尽快说了。
事情的转折在一个月后的一次出巡。那是他们县中极为看中的喊山节,每季一次,立春立夏立秋立冬,喊山过后,寓意此季风调雨顺,花果充盈,五谷丰登,瑞雪丰年。
那是立夏。
县令早早起身,郑重穿戴,与县中德高望重的几位老者一同前去山前祭祀。从府衙到山前只有一条大道可容轿撵通过。沿途百姓手持山中物立于道旁。
那个妇人就是在这个时候冲出来的。
她丢掉手中的稻苗,露出藏在其中的匕首,不管不顾地冲着县令的轿子一顿猛刺,那是一个白发斑驳的老妇,左右的轿夫和衙役竟然无法立刻将她拖开。
那县令似乎当下命不该绝,匕首虽然尖锐,妇人虽然猛力,轿帘和官服都多少泄掉了一定的力气。县令手臂前胸还有脖子都着了几道,有血渗出,混合汗水在雪白交领晕开,竟然也有些可怖。
老妇见此,扬声大笑,挣脱拉她的差役,一头磕碰在旁边的石壁上。当场气绝。自始至终,那妇人都未开一言半语。
直到那老妇死,才有人认出,那是先前自尽于牢狱中的乡绅的老母。
“容小哥,你说得对,人间大概真的没有佛祖,佛祖是自己想出来的。谁人心中都有佛,连那个昏官也有。他心中的佛宽宏大度,可原谅世间一切可原谅的事情。所以他的佛保佑了他,让他一天一天地好了起来。他断了几件公正的案子,这就是他的救赎,这就是他渡己。”
“那,那位乡绅的佛呢?那老夫人的佛呢?怎么没有渡人?这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就在眼前,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那县令大人狼狈不堪,他本来就久病虚弱,气色奇差,所以在出发祭奠之前还敷了些粉,结果当时脸上红的血白的粉,倒真的是气色好了不少。”
朱成良说:“就是因为这件事情,才令你下定决心起了杀心?”
小杨先生借着月光看自己青白的手,与十二年前相同的夜晚,相同的月色,不同的是月下的人已经成了亡魂,多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看着自己的手心中无能为力,觉得自己枉为男儿,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从小到大,他过手的只有书本,提的是笔,嗅的是墨。君子远庖厨,他连菜刀都没有拎起来过。
他见过街坊吵架,那个杀猪的屠夫和摆摊写字的算卦先生为了争一块好地吵闹不休,那屠夫横来竖去只学会一句文绉的骂人词:‘手无缚鸡之力’。
“就是这双手,令我知道,原来绵薄之力,也可取人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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