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车不好叫，不过好在她在还没到站的时候，就先联系了出租车服务台。
跟季明德结束通话没多久，手机就响了，季默按照司机的指示，在车站左边的小道上，找到了停在树下的橙色出租车。
后车座的车窗半开半关着，里面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睡着了，脑袋枕在男生的肩上，季默没多做思考，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大晚上人不多，这辆车只有他们三个乘客，不过车费没有上涨。
这是上次去江浅家住，江浅推荐给她的出租车公众平台。
这里面的路线都是明码标价，不存在任何坑人的临时加价，很适合她。
奔波了一天，在车厢里怕过头她没敢睡，这会儿，季默真心感觉困了，打了个哈欠，顿时两眼水汪汪，怕等会不小心睡过去，拿出手机想刷刷文章提提神，点了两下屏幕还是黑的。
坏了？
季默眼睛睁大了一分，长摁了会右侧的电源键，见屏幕亮起来松了口气。
等了一会儿，还没出现屏保，手机又暗了回去。
行吧，没电了。
“没电了？”司机师傅朝她的方向瞥了一眼问，单手控着方向盘，腾出手掀开储物箱，“可以在这里充会。”
季默到喉咙的“嗯”字登时卡住，无奈地道出事实：“我没有数据线。”
人生有的时候就是会有那么一次两次的头昏脑热，然后在某个时刻，想掐死头昏脑热的自己。
譬如她。
“苹果还是安卓？”司机有两把手机，一把苹果7一把老人机。
“安卓。”季默见司机拿起USB数据线，忙补充句：“是Type-c口，用不了。”
“谢谢你。”
“那没办法咯。”司机收回手，放回方向盘。
季默嗯了声，说没事，“我车费晚点交可以吗？”
司机人很好：“可以，你记得交平台就好，什么时候没关系。”
“好。”
司机是最后一个送她，回到镇上已经快十二点了，意外的居然在门口看到季明德。
他穿着件棉白的背心，露着粗壮的肱头肌，盛夏的晚风吹着他还没去理短的头发。
季默浑身疲惫无力，眼皮都快粘到一起，从车上走下来，阖着眼借着门口柱头灯明亮不刺眼的光，看他，嗓音透着两分暗哑。
“舅舅，你怎么还没睡？”
“我看你一直没回来，就出来看看。”季明德说，两腮饱满的脸上露着少有的关切。
季默睡意淡了些：“哦。”
“我们进屋里。”季明德拉着她胳膊，边走边碎碎念：“站久了还有点凉，你吃饭了没，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下碗面？”
“不用了。”季默打了个哈欠，眼睛半睁不睁的样子，说，“我不饿，就是困，想睡觉。”
“好，那去睡吧。”
“嗯。”
季默是真心困，进到储物间，倒床就睡。
一夜好眠，睡到天明。
储物间没有窗，季默醒来还有点迷，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她回镇上了。
手在毯下摸索着，掏出手机食指对着屏幕点了两下。
对哦，她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
等会找家手机店先买套充电器，跟主管再请个假。
打定主意，季默放下手机，望着雪白的天花板瞧了一会儿，两腿抬高朝下发力，人跟着坐起来。
抓了抓头发，走出储物间。
“醒了。”季明德在厨房里张罗，面朝客厅，一看到她立马出声询问，季默闻声扭过头，就见季明德眉目慈祥地看着自己，“刷牙了没？”
“嗯。”太小声了，意识到他听不见，季默蠕动唇瓣，声音低小地回了两字：“刷了。”
“我……”
“那过来喝粥吧。”季明德立马说。
季默没动，盯着他慈善的面容瞧，像是要瞧出朵花来。
她有点不适应他突然对她这么热切，也不是他以前对她不好，可总觉不安。
“怎么了？”
季默恍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看太久了，摇头：“没事，我数据线忘记带，想先去买一条。”
这时，楼梯传来拖鞋落地清脆的声，人未到声先到。
“怎么，现在翅膀硬了，都不屑吃季家的饭了吗？”
说话的方式一如既往地尖酸。
拖鞋落地的声音停止了，李兰出现在楼梯口，穿着件玫紫色的上衣，头发散在两边肩胛，一些顺着耳朵垂下。
昨晚回来的太晚，没跟她打照面，季默看到她不禁一愣。
她苍老了许多，以前黑的如芝麻般的的头发，现在随便一看就能看到一束束的银丝，面容枯槁瘦黄。
“先吃点吧，等会再去买。”季明德适时地开口，看着两人。
“你跟你那个男朋友还在谈？”
季默迈向厨房的脚步蓦然一停，侧过头，对上李兰暗浊的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多想，季默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目光，透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像是怨恨又像是算计。
“是，怎么了？”
“跟他分手。”没有一丝商量的意思，完完全全的命令式口吻。
季默眉头一拧，看来这饭不用吃了。
“不可能。”
这句话也不知道刺激了李兰哪根神经，她目光顿时变得清明起来，毫不掩饰的怨恨。
李兰伸手如掠影般，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攥住她的手。
“你必须跟他分手，不然你就老老实实在这里待着，永远别想离开。”
“软禁是犯法的，”李兰常年务农，力气丝毫不比任何一个男人弱，季默感觉整条手臂都麻了，“我可以放过你一次，但我不会放过你第二次。”
季明德见状，连忙从厨房走出来，掰扯开她们两个人，劝说着：“不是说好好跟她说吗？”
季默如遭雷击，到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不明白，“他父亲找过你们对不对？征迁是假的，目的就是为了骗我回来！！”
“是。”李兰推开季明德，攥着她逼近自己，五官微微扭曲，“你帮着外人让强子入狱，就该想到会有这一天！！”
“不是的。”季明德稳住身形，反过身来解释，“征迁不是假的，是真的，只不过你不用回来也行。”到后面语气弱的几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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