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床上的陆湛北也睁开了眼睛，仰头，睡意朦胧的视线看向坐在床另一侧的妻子。
童漪倒下身子，趴在床上，双手轻轻按压着陆湛北的太阳穴，“要洗澡吗？”
“嗯。”低沉的嗓音从鼻腔溢出，染了疲惫的意味和淡淡睡后的沙哑。
陆湛北躺在床上由着童漪按了一会儿才起身，站在床边解衬衫纽扣的时候，视线瞥了一眼床上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却轻轻颤动的儿子。
鬼灵精怪。
脱了上衣后，陆湛北抬脚进了浴室。
童童听见关门声立刻睁开了眼睛，然后哧溜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拉着童漪的手，“妈妈，快来睡觉。”
童漪担心童童睡着后滚到地上去，打算让他睡中间。
童童却不肯，爸爸睡旁边，他哪里睡得着？
怕是小命都保不住。
“妈妈，我不能睡中间，我这么小，爸爸那么大，将我压坏了怎么办？”
童漪眨了眨眼，别说还真有这种可能，陆湛北身形高大，男人又比较粗心，睡着了，还真有可能会压着童童。
最后童漪自己睡中间，在童童床那侧挡了两把椅子，防止他半夜摔下床。
童童没和妈妈睡过，觉得很新鲜，小身板朝童漪怀里拱了拱，“妈妈你好香啊。”
童漪低头闻了闻儿子，“你也很香。”
童童抬头，笑得眉眼弯弯，“真的吗？”
“嗯。”
“那你怎么不抱我？”
童漪伸手抱住童童的软绵绵的小身子。
童童满足的咯咯直笑，小短腿曲起，小脚丫子踩在童漪小腹上，“妈妈，你给我讲睡前故事吧？”
童漪低头看着怀里小小的一坨，“你想听什么故事？”
童童又黑又大的眼珠子转了转，“童话故事我都听腻了，你给我讲讲你和爸爸的故事吧？”
“我和你爸爸？”
“嗯，就是你为什么愿意给爸爸当老婆？”他知道了原因，这样以后他长大了，才能依葫芦画瓢让妈妈当他老婆。
童漪蹙眉，“这是谁教你的？”
“妈妈你说什么？”童童睁着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童漪。
“就是……老婆，这个词是谁教你的？”这可不是一个五岁小孩该知道的词汇，而且陆湛北除了床第之间会叫她老婆，平常从来不叫，顶多会叫一声陆太太。
“没人教我，我自己学会的。”
“你从哪儿学的？”
“灰太狼喊小灰灰的妈妈就是老婆啊。”童童眨巴了几下眼睛，见童漪脸色有些严肃，语气立刻变得小心翼翼起来，“妈妈我说错了吗？”
别人家的孩子都是在妈妈面前撒娇，童童在她面前却总是察言观色，小心讨好，生怕她生气，说到底还是她陪伴他的时间太少了。
童漪不免有些心酸，抬手摸了摸儿子的头，“没说错。”
“哦。”童童乖乖将头靠进童漪怀里，没说话了，也不缠着讲故事了，怕她烦他。
“还听故事吗？”童漪主动问。
童童立刻抬起头来，惊喜的看着童漪，“听。”
童漪想了一下，开始讲，“我和你爸爸很小的时候就认识……”
“多小？比我还小吗？”
“嗯，我刚认识你爸爸那会儿才四岁……”
“我不想听你们的故事了。”童童嘟囔着小嘴，很不高兴，他现在都五岁了，妈妈认识爸爸的时候却只有四岁。
一岁很长的，每次他要等很久很久才能吃生日蛋糕。
差了那么久，他怎么赢得过爸爸？
童漪疑惑，“怎么又不想听了？”
童童将头埋进童漪怀里，“我要睡觉了，妈妈晚安。”
“……晚安。”
童童又抬起小脑袋，“你要说宝宝晚安。”
童漪微微勾唇，“宝宝晚安。”
陆湛北洗好澡出来时，童童已经睡着了，童漪怕儿子闷她怀里睡觉不舒服，将他抱出来睡好，给他盖好被子，才转过身将给童童洗澡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告诉陆湛北，说完问他，“……明天我们先带童童去奶奶坟前一趟再回海城吧？”
童童不远千里来到通城就是为了找太奶奶说话，让她将太爷爷让给他，可见陆明德在他心里真的很重要。
童童已经答应让太爷爷陪太奶奶，让他去太奶奶坟前道个别，也算在他小小的世界和太爷爷太奶奶说再见了。
“嗯。”陆湛北在童漪身旁躺下，睁着眼睛若有所思的样子。
“在想什么？”童漪靠过去。
陆湛北伸手将人搂在怀里，“在想将他葬在哪里？”
童漪知道陆湛北口中的他是指陆明德，她听李叔说过，陆明德和他夫人是商业联姻，感情并不太好。
将两个老人葬一起，也不知道陆明德愿不愿意？
还有陆明德是海城人，不知道他是想在他乡陪老伴呢，还是想落叶归根葬在海城？
童漪也拿不准，“你不是累了吗，先睡吧，回头我们问问李叔。”
陆湛北，“嗯。”
第二天，童童在太奶奶坟前哭得小眼睛通红，依依不舍和太爷爷说了再见，回程的飞机上，因为早上起得太早，童童又睡着了，睡梦里还在哭着喊太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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