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吗！”
埃德蒙稍稍思索了片刻，很快开口问道：
“弗朗西斯大公，在回答这个问题前，我能先问您几个问题吗？”
“您请问！”
“您杀过很多人吗？”
“很多，布莱恩帝国的士兵、奴隶商人、捕奴团、异端，以及黑暗精灵的异教徒。”
埃德蒙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帝国士兵是战场上的敌人，奴隶商人、捕奴团也算是有恶行在先，这些都没什么大问题。
异教徒则是不信仰光明神，信仰别的神只的外族。
一般来说，异世界的光明教会对异教徒还是比较容忍的，不像蓝星上，动辄十字军东征什么的。
不过，凡事都有例外，这例外便是黑暗之神马拉萨的信徒——黑暗精灵。
光明和黑暗是天生的死敌，就像天使与无面者一般水火不容。
再加上数百年前，黑暗精灵便与布莱恩帝国勾结上了。
自那以后，黑暗精灵也时常侵犯王国的北境。
这直接导致了光明神教对于这些黑暗信徒的容忍度大大降低。
至于异端……
布莱恩帝国同样信仰光明神，不过他们的教派却不是猎鹰王国的光明神教，而是光明圣教。
类似这种信仰同种神只，却因为种种原因产生分歧的，被统称为异端。
实际上，光明神教与光明圣教同为继承了万年前光明教衣钵传承的教会，甚至一开始二者还是同一个教会。
但因为地域、教义、宗教仪式等方面的差别，二者产生了许多分歧。
从教义上说，光明神教主张一切信徒都是神的子民，在神面前人人平等，包过神教教宗在内，不同意光明圣教关于教皇便是神之代言，凌驾于众信徒之上的说法。
而在宗教仪式与戒律上，二者也有着很大的不同，光明圣教一般规定一切神职人员不能结婚，而猎鹰的光明神教是准许神职人员结婚、离婚、再婚等等。
还有祈祷行礼时画十字也是有区别的。光明圣教习惯用整个手掌划十字，而光明神教则是用拇指、食指、中指三个指头划十字。
还有更多的分歧……
这些分歧使得两个教派逐渐走向对立，并最终被七千年前光明神教爆发的圣像破坏运动所引爆。
圣像破坏运动旨在抵制偶像崇拜，这严重触及了圣教教皇的利益，结果便是直接导致两个教派分裂。
因为两教纠缠已久的恩怨，在一些光明教徒眼中，异端甚至比异教徒更加邪恶。
所以，类似弗朗西斯大公这种神教信徒，对异端和异教徒那是深恶痛绝。
这些也可以理解，如果是敌人，换做埃德蒙自己，肯定也毫不手软。
但……
“您有杀过平民吗？”埃德蒙思索了一会，继续问道。
“这倒是没有。”
弗朗西斯想了想，很快摇了摇头。
“那您有杀过放弃抵抗的人吗？”
“……”
埃德蒙这话一出，弗朗西斯直接沉默了，过了许久，他才轻叹了一声道：
“有过，在二十年前的那一次战争，两万布莱恩帝国的士兵并非是全部战死的，其中有一半以上是俘虏。
我却把他们全部杀死了，并将他们的头颅钉在了木桩上，目的仅仅是为了震慑敌人。”
原来如此……
埃德蒙了然点了点头，明白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身为王国的北方长城，北地守护神的弗朗西斯，在战场上杀敌，保家卫国，他不会内疚。
身为光明信徒，杀掉可恶的异端、异教徒，他多半也不会内疚。
真正让他内疚的是，是这件事。
“公爵大人是否后悔杀了那些放下武器投降的士兵？”
杀掉俘虏，不论放在哪来说，都是挺不仁义的。
在蓝星天朝历史上，战国时期秦赵长平之战，坑杀了几十万赵国俘虏的白起，历史上的名声也不怎么好。
不过，老公爵这么做目的是为了震慑敌人，且他已有了悔意，说明他并不是一个嗜杀之人。
或许他确实是个冷酷的人，但要说残忍，还是有些过了。
“唉，我自知罪孽深重，死后无论如何都无法进入天堂，但我还是渴求得到神的宽恕，埃德蒙主教，您是光明神选定的神之子，能否帮我想想办法？”
“爷爷，您这么做也是为了守护王国免受布莱恩帝国的侵犯，这不算罪过，您不必自责。”
埃德蒙这边还未回答，维德尼娜已是满脸担忧地伸出了手，一把抓住老公爵的手，安慰道。
虽然老公爵平时从来都没对其他人说过，但维德尼娜何等精明的人，早就察觉到了她爷爷的这个烦恼。
平时她也旁敲侧击地劝慰过不少，可愣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唉，你不懂的，我有罪……”
这不，这次也一样，无论维德尼娜怎么劝说，老公爵就是听不进去，一个劲的念叨着“我有罪”。
对此，埃德蒙看在眼里，心里跟个明镜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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