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度从她的指肚传入了他的指肚中。
他忽然一阵晕眩、不由揉了揉太阳穴——
但是、这动作让他的眩晕感更加强烈，他的身体站立不住，向前跌倒——
沈雅抬手扶住了他。
她小小的身躯并不像能够轻易承担他这样的体重，事实上沈雅却只用了一只手就把他托住了。
她将他扶上床，为他倒了一杯水。
“很难受吧？头很痛、甚至有种呕吐感吧？”
沈单城连回话的力气都变得很微弱，在沈雅的帮助下喝了一口水，胸腔感觉到强烈的不舒适感因而不住地咳嗽。
“这是非常正常的、毕竟我强行切断了您和其他世界的联系。随着旋转茶杯、木马在转旋的时候，习惯了频率，倒也没有什么不适感。可是在高速旋转的时候、按下【停止】开关、猛然停下的时候，却会让整个人都不舒服。说到底、就是在您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世界的切换已经变成了您的躯体还有灵魂的一部分、猛然切断的时候，头当然会强烈得疼痛了——”
沈雅从抽屉中取出一片退烧贴、贴在了他的额头上的。
“不过这只是暂时性反应、只要睡一觉、明天早晨起来的时候，您就不会再有如此强烈的不适感了——”
她的手指从贴着退烧药的额头滑动到眼睑上、让他闭拢了双眼。
闭上眼睛，也不是完全的黑暗。
而是一圈圈的转动着——
一圈圈转动着螺旋的阶梯。
不断向下延伸着的道路、踏在楼梯上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
脚步声都是如此的清晰。
每走一步、周围的风景都会发生改变。
这究竟是怎样的原理机制呢？是列在楼梯两端的电子屏幕、不断切换画面么？
然而、在看到了森林的时候，的确能嗅到泥土和新鲜的树叶的味道。
两侧出现了海水和沙滩的时候、自己也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海风湿润腥咸的味道、甚至踏在楼梯上的脚都仿佛踩在了柔软的细沙上——
那湿润腥咸的味道仅仅是海水么？
沈单城深吸了一口气——
似乎——不仅仅是海水。
好像还有另外一种腥味。
类似于铜锈的味道……
但是比铜锈的味道还要更加浓烈而富有存在感、甚至似乎还牵扯着本能的神经。
是一种令他非常熟悉、一时又想不起来的味道。
在他思考的时候、两侧的风景又变成了透明的玻璃。
围绕着台阶、紧紧地贴在边缘。
浓烈的消毒水、和古怪的药水的苦涩味，让他一瞬间有置身于医院的错觉。
不过、那并不是医院吧。
比起医院，倒更像是无菌的研究室。
沈单城的心脏蹦蹦地跳动着、快要跳出喉咙来。
他斜侧着眼睛，看到了透明的玻璃上倒映出来他的影子，脖颈和额角都暴起了一条条的青筋、牙齿也在打着战。
他在害怕。
那是一种源于本能的恐惧感。
轰隆。
巨响之中、完整而洁净的玻璃开裂、也不再透明，而是染上了一层血红色。
不止是红色，还有肉沫以及挣扎留下的手印——
那么、那红色的大概是人体的生命之源吧。
也就是、血液——
这味道和方才在海风中吹拂的味道如出一辙。
铜锈的味道、熟悉却又一时想不出来的气味——
那正是、血液的气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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