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正如柳定卿所想，当专业的医生把检查单拿出来，一脸凝重的把张姐和张奔强单独叫过去，而张姐红着眼眶从科室里走出来后，她就知道了结果真的和贺明启说的一样。
巧巧的病情无意识令人叹惋的。
柳定卿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张姐的肩膀，聊以慰藉。
张姐则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了，捂着脸哽咽的哭出了声，“你说这种事怎么偏偏就轮到我闺女身上了呢……”
癌症是残忍的，它从来都不会看一个家庭是贫困或是富裕，也不会看对方是老是少是男是女。而当它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的时候，那个人的身边都已经弥漫起了死亡的味道，仿佛要不了多久就会离开人世。
张奔强没说话，但是他的眼中也已经布满了血丝，他攥紧双手，默默无言的往外走了走，然后靠着墙慢慢蹲下，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格外颓废。
贺明启叹了口气，他往柳定卿肩膀上拍了一下，又指了指旁边的会诊室，示意自己先过去和医生交流一下。
柳定卿点了点头，又安慰起了张姐，“这病也不一定是无药可解，往好处想，得亏咱们发现的挺早的，能治好巧巧的概率也还是很高的。”
“我知道。”张姐点了点头，声音还有些哽咽。
只是治病需要的钱肯定是一笔天文数字，恐怕把他们古镇上的房子卖了也付不起那些医药费吧。
可尽管如此，他们也得给巧巧治病，毕竟钱没了还能再挣，但是闺女就这么一个，他们又怎么能因为那些小钱放弃孩子的命呢？
忽然，张奔强的声音从柳定卿身后响了起来。
“……柳小姐。”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脸上的神情变得格外平淡，但是攥紧衣角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能先去那边一下吗……我想和您单独聊一聊。”
柳定卿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头，和张奔强走到了楼梯间。
此时的楼梯间里空无一人，格外寂静，张奔强嗫喏了许久，最后才缓缓的开了口，说了自己把柳定卿叫过来的目的。
“我，我愿意自首，我也愿意把霍雪娴当年让我干的事全都说出来，无论是要我偿命还是去监狱，我都能承受住……只是，只是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说到后面，许是张奔强自己都觉得他根本就没脸和柳定卿提这些要求，因此声音越来越小。
他可是为了钱，亲手害死了柳定卿的母亲的命啊！他现在哪来的脸让柳定卿借钱给他这个杀母仇人？
但是他现在也是真的没办法了！！
见柳定卿没有反应，张奔强的语气又提高了一些，也变得更加急促了，他近乎是恳求的对柳定卿道，“柳小姐我求求你了，巧巧那病肯定需要不少钱来治，但我们这些年攒下来的积蓄真的不够啊，就算是把房子把车都给卖了也不够！我，我家里还有录音笔，我当年存了个心眼，霍雪娴让我把贺言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时候我就打开了录音笔，把她的声音全都录了下来！
哦对……我，我，我还有别的证据！柳小姐你可能不知道吧，你妈妈的私人财产其实都留给了你，但是合同被柳建华给伪造了，当时从柳家离开的时候我就把真正的合同给偷了，还有柳建华伪造合同的照片我也拍下来了，这些全都能当你的证据！我全都可以交给你！！只要，只要你能……借我一点钱……”
张奔强越说越觉得自己不要脸，最后干脆直接跪在了柳定卿面前，声音哽咽。
“柳小姐我求求你了，把你妈妈从楼梯上推下去的是我，该偿命的也是我，但是我女儿什么都没做错啊！我女儿什么都不知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但为什么……”
为什么患上白血病的人不是他，而是他的女儿呢？
为什么是他当年造下了孽，而报应全都偿还到了他那天真的女儿的身上？！
难道这就是一报还一报吗……
而他的报应全都落在了巧巧身上。
柳定卿低头看了一眼张奔强，心里也有些五味杂陈。
有一说一，她现在已经把那些证据拿到手了，就算没有张奔强这个人证，这些证据也足以让柳家彻底崩塌了。
而张奔强自然也摆脱不了法律的制裁。
可是，巧巧确实也没有做错什么。
她既没有享受到张奔强杀人得到的那二十万块钱，也没有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却要平白的承受她父亲留下来的孽。
柳定卿心里有些难受。
她叹了口气，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身上的钱也不多，我会尽我所能帮助你们，但你也不要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听到这句话，张奔强猛地抬起了头，眼眶泛红，泪水滚了出来，他赶忙道谢，“我会的，谢谢你……柳小姐，真的谢谢你……”
“别说谢谢了，我是看在巧巧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柳定卿冷淡道，“最后，希望你能遵守你的承诺，在法庭上帮忙作证。”
“我会的……我一定会的！柳小姐你就放心吧！！”
张奔强还在原地不停的磕头道谢，柳定卿没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出了楼梯间。
等她回到走廊上后，和贺鸣江对视了一眼，半晌又有些心虚的把眼神移开了。
其实该怎么处置张奔强，贺家这两个兄弟是最有话语权的，但是她实在是不忍心让巧巧因为没钱治病这种事离开人世，头脑一热，就答应了和张奔强的交易。
她不至于对张奔强恨之入骨，可贺鸣江他们就不一定了，她擅自答应了张奔强的要求，也不知道贺鸣江会不会生气……
正当柳定卿盘算着如果贺鸣江问她刚才张奔强说了什么话而自己又该怎么回答时，贺鸣江开口了。
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张奔强刚才叫你出去，是不是向你借钱了？”
柳定卿噎了一下，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贺鸣江眉间跳了跳，“还真是这样啊……我本来只是这么猜测的，因为我提前找人调查过他们家的资产，发现他这些年来攒下的积蓄并不算特别多，就算卖了房子估计也凑不齐治疗白血病要花出去的医疗费，所以才猜测他叫你出去是向你借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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