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姝不知道他的心思，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她此刻正看着场中的一件瓷器，眉头轻轻蹙起，有点为难。
注意到她的异样，乔老压低声音问道：“怎么了？那件瓷器有什么问题么？”
因为离得稍微有点远，他没有上手看过，也不知道那件瓷器如何。
“假的。”华姝低声回了两个字。
乔老吃惊，她竟隔着这么远，不用上手就知道那是赝品？如此一想，他心中又是震惊，又是激动，好在他自知力还不错，按耐住了自己的心情。
“老刘，你那件瓷器，给我看看吧！”乔老心中已是迫不及待想确认，面上却不动声色，对那件瓷器的主人道。
众人此时原本正在看另一人的藏品，乔老突然出声，顿时吸引了众人的视线，停下来看着乔老和那位刘姓老者。
“呵呵，老乔，你这是职业病犯了，想来个现场鉴定？”成老笑着道。
刘姓老者与他们也很相熟，并不介意乔老的一些要求，干脆地将自己的瓷器交给乔老鉴赏。
“我这件是乾隆粉彩鹿头尊，你瞧这鲜亮的颜色，清晰的层次，还有这疏密有致的布局，这可是正宗的乾隆朝的鹿头尊，自是不怕你这个鉴定大师看的。”刘姓老者很是自得意满。
乾隆朝的粉彩鹿头尊，如今流传下来的极少，多是光绪朝仿的，层次不清，颜色暗淡，所以，自从得了这件乾隆粉彩鹿头尊，他便一直盼着在这次交流会上炫耀一番，好叫这些老家伙们羡慕眼馋。
乔老一看这鹿头尊，果然颜色鲜亮，层次清晰，布局疏密有致，连他也觉得是真品，要不是华数说是假的，他都要开口赞上几句了。
可是，他也有点怀疑，华姝这丫头该不会瞎说的吧？毕竟老刘是老藏家了，虽然不是鉴定师，可鉴定功夫也不差，如今他看这鹿头尊也觉得是真的，她只远远地瞧了一眼，真的能分辨真假？
尽管心中怀疑，乔老也什么都没有说，仔仔细细的反复看了好几遍，终于，他眉头微皱，找到了不对的地方。
“老刘……”乔老轻叹了一口气，道：“这件鹿头尊做得很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连我这个干了鉴定几十年的老手，都差点打了眼，可见这造假之人绝对是个高手啊！”
“什、什么？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这明明就是乾隆朝的粉彩鹿头尊，怎么会是赝品？”刘姓老者激动地叫道，差点没有急得跳起来。
“老刘，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是鉴定师，只辨真假，做什么说假话骗你？”乔老不乐意了，要不是为了确定华姝丫头说的是真是假，他才懒得费工夫鉴定呢！
作为主人，成老连忙出来打圆场，“一把年纪了，在古玩上打眼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好着急的，让老乔将鉴定结果仔细说道说道，以后别再打眼就是了。”
“嗯，我也认为该好好听听老乔的说法，之前我可是看过，那件鹿头尊的确应该是乾隆朝的真品。”另外一名老者接着道，既有帮着圆场的意思，也是真的很好奇，为何他们都认为是真品的东西，偏偏老乔却说是赝品。
“我认为它是赝品，有两点原因，第一点，你们看这里，因为很细微，不仔细多看几遍很难发现，这是做旧的痕迹。”乔老将自己的发现指给他们看，待他们看完之后，又指着另外的地方，道：“第二
点就是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大家都知道乾隆朝的粉彩鹿头尊，在绘画上山石、树木、群鹿皆是生动传神，可是你们看这几个地方，很明显与真品的绘画水平有所差距，只是这几个地方都在难以注
意到的细微处，连我都差点没发现，直到反复看了好几次才看出不同。”
众人又按照他的指点，反复看了那几处地方，果然发现了不同。
“其他地方都画得很好，却只有这几处微小的地方不同，恐怕问题不在绘画之人身上，而是参照物有所瑕疵，否则，就凭这份高超的造假技术，我们绝对无法发现它的真伪。”成老摇头叹息，也不知是
在叹息这件鹿头尊竟是赝品，还是在叹息还好及早发现了，又或者是在感慨那造假之人的技术。
其他人也是连连点头，只有刘姓老者大失所望，一脸颓丧的倒退了几步，跌坐在椅子里。
“老刘，你没事吧？”方教授见状，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为其把脉，就怕他受不了打击气出个什么好歹。
“四十万……我花了四十万买的鹿头尊，竟然是个假货。”刘姓老者这次是真被打击到了，之前有多欢喜，现在就有多失望，只见他哭丧着脸，丧气的道：“多少年了，自从摸出了经验，我都多少年没
有打眼了，没想到现在竟然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
乔老冷哼一声，道：“打眼而已，玩古玩的谁没有打过眼，四十万虽然不少，但还要不了你的命，有什么好丧气的，下次去捡个大漏补回来就是了，一把年纪了，承受能力反而还不如年轻的时候，你也
不想想，我这一群老家伙，大家相熟倒是没什么，你要是拿到别的地方被认出来，那才是真丢脸。”
认识多年，乔老深知刘姓老者的脾性，他之所以这么失魂落魄，除了是因为打眼赔了四十万之外，更主要的还是觉得在大家面前丢了脸，因此乔老才这么说他。
听他这么一说，刘姓老者果然浑身一震，因为他也想到了，这里都是相熟的老家伙，不会说什么难听话，可在其它地方就不一样了，那些跟他不对付的人，肯定会趁机落井下石，那才是真的什么面子都没了。
如此一想，他立刻精神了许多，斜眼看了乔老一眼，轻哼了一声，面色却缓和了不少，颇有点小孩子闹脾气的样子。
华姝在一旁看得好笑，都说老小孩，年纪越大，反而越像小孩子，瞧这群老头儿，连闹个别扭都跟小孩子似得，可不就是一群老小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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