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禀娘娘，叛党已攻入天宫，此时正在往这边来的路上。”
天妃从躺椅上微微坐起，表情中没有一丝波澜，“那些仙官呢？可有响应号召者，前去迎战？”
跪在地上的天兵有些迟疑，“回娘娘，众仙官…无一人应战，还有许多天兵，也不知所踪，如今这寝宫周围的五百天兵，都是家族的死士，包括牺牲的那些…如今所剩无几了。”
“我父王手下有着十万天兵，如今为何不来支援？”
士兵面露难色，但事到如今，隐瞒也没有任何意义，他深吸一口气道：
“将军说如今天帝已死，民心涣散，大势已去，太子来势汹汹，若是奋起反抗，恐怕只是做无畏的牺牲。”
若是往常的天妃听了这番消息，早就暴跳如雷，拍案而起了，可如今她的脸上，却看不见任何表情。
她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
“这五百死士，也算是对我忠心耿耿。这么多年，我为了家族尽心尽力，费尽心机，如今大势已去，就如同一枚弃子。
我若是死了，家族仍可以同我撇清关系，效忠太子，我若胜了，也仍是家族中的一员，父亲大可以继续坐享其成。这天帝当年多次求我将太子贬下凡间，恐怕也是想留他一条性命，如今，也算是我的报应。
这五百精兵，都是当年我亲自精挑细选的，花了上千年培养出来。如今你将他们带去，把将军府灭了，再来见我。”
士兵低着头，虽然心里十分震惊，但嘴上却只能不带任何情绪地回答道：“遵命。”
天妃继续品着茶，房中点着沁人心脾的香。如今大臣，天兵，就连自己的父亲也开始背叛自己，明哲保身，这天地之间，能够靠得住的果然只有自己。
如今回想起来，自己的人生竟是如此地单薄无力。身为名门望族的她，不允许爱上不该爱的人，不能做不该做的事，既然生为女人，便要成为帝王的妃子，或者天后。
这一辈子，她机关算尽，用尽一切法子，最终爬到了天族的最高点，好不容易得到的位置，岂能轻易被人夺去？
她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不禁发出自嘲的笑声，笑中有泪从眼眶溢出，在空荡的寝宫中回响。
那些胆小怕事的宫人，此时都如同林中的鸟，四散而去，天兵也被她下令离开，这偌大的宫中此时仅剩下她一人，还有一片久违的寂静。
柳梢头和秦梅来到了天妃的寝宫前，没想到这里居然没有一个天兵把守，安静得像是一座空城。
“这寝宫，还挺别致的。”秦梅看着眼前建筑上雕梁画栋的工艺，不由得感慨道。
“这里以前是我母亲的寝宫，杀害她的凶手，如今却待在里面悠然自得。尽管此处无人把手，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若是败下阵来，你就全力逃走，不用管我。”
秦梅听着柳梢头的话，有些不解，“一个天帝的妃子，难不成还能以一敌二？”
“天族一出生便有等同于上仙的修为，而天帝和天后更是飞升上神的存在，当年，我的父母被天妃害死，这修为想必也被天妃占为己有，我们跟天兵天将比虽算得上略高一筹，但同这个女人相比，也许只是螂臂挡车。”
“所以，你让李由去寻昊天塔，就是为了对付天妃？”秦梅问道，“我们的出现也只是为了吸引兵力，好让他们的行动能够顺利完成？”
“是。不过昊天塔可是上古神器，就算被天界保管也会设下常人无法解开的重重结界，若是他们能在我们死前感到，这场计划千年的复仇，也就完成了。”
“那我们若是死了呢？”
柳梢头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就算是死，我也会撑到最后，掩护你离开，毕竟，这是我欠你的。”
秦梅摇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恢复记忆以前，我还一心想着为自己这一世的亲姐姐报仇，当前世的记忆涌入脑海中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这仇恨与我千百年的轮回相比，太过于微不足道。经历了这么多是非之后，逃也不能改变我的命运。
所以，我愿意在你身上赌一把。”
事到如今，柳梢头决定将燕婉歌的下落告诉她，如果这次对话是他们生前的最后一次交谈，那就尽量不要留下遗憾。
“你的姐姐，就如同你当年一样起死回生。项如天对她十分痴情，将她的肉体维护完整之后，便请求暮云合将他体内燕婉歌的灵魂剥离出来，与肉体融合。
如此一来，你与项如天之间也没有什么仇恨可言了。只是，由于灵魂被吞噬太久，她的记忆不再完整。”
“也就是说，她已经把我忘了？”
柳梢头点点头，秦梅的眼中闪过一丝遗憾，随即又恢复淡然的神情。
她姐姐的一生向往着两件事，自由和爱情。从她决定为项如天牺牲的那一刻，也许她对他的感情就足以说明一切。
将自己忘了也好，带着幸福活下去就够了，那才是婉歌应得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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