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空下着雨。
李小牙正聚精会神看最新的邸报。
前些天朝堂之上，皇上打算委派一名宦官前往江南提督织造，首辅杨廷和当堂反对，认为应派遣一名文官提督织造，君臣二人因提督人选发生了争吵，表面上看君臣二人乃是因提督织造人选争吵，实则是一场权力之争。
君臣二人的矛盾，起源于大礼议，积怨已久。
以往总是妥协的小皇帝，这次丝毫没有妥协退让，杨廷和使出了杀手锏，当堂以辞官威胁。
这不是杨廷和第一次以辞官威胁了，以住小皇帝总是退一步，好言相劝，再三挽留，杨廷和便顺着台阶下来了。
然而这次小皇帝却没有挽留，沉默以对，让杨廷和无法下台，愤而离朝。
天好像要变了？
李小牙放下邸报，杨廷和若告老还乡，天下大权可就尽在小皇帝手里了，他们锦衣卫是紧紧依附于皇帝的，皇帝权力越大，他们锦衣卫的权力越大。
“老大，今儿还吃冰西瓜吗？”
“不吃了。”
“拉了？”
“……”
李小牙一脸黑线：“天不热，不想吃。”
“哦。”
李小牙问道：“王先生那里有情况吗？”
麻子偷笑道：“我听说可热闹了，一群人天天堵在别院大门口要银子。”
“没人上吊吗？”
麻子笑道：“肯定有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李小牙幽幽的道：“我意思是真上吊。”
“……”
“连上吊的魄力都没有，还想要回银子？”
“……”
想当年，如意赌坊的伙计，真的拿绳子到他们家门口上吊了。
王先生名下几乎没有实业，银庄里只有账本，根本就没有银子，要债的人，想拿东西抵债都难。
王先生靠着倒卖书画起家，借机结识文人士子，进而攀上达官贵人，再买一个好出身，制造自己背景强大的假象，而后创立银庄，狂疯吸储放高利贷，利用钱生钱，确实狠赚了一笔。
做实业财富积累速度太慢了，很多人有了钱都会转投金融。
李小牙并没有一点同情，借银子给放高利贷的，看你们怎么死？唯独花娘的银子有一点可惜，那相当于他的银子。
欠债的是大爷，要债的是孙子。
不管哪个年代，借钱给别人，一定要慎重，否则借出去的时候，你有多优越，去求人还的时候，你就有多卑微。
纷飞细雨中，一名稀客来访。
刑部主事谢多鱼又来借水鬼了。
“又捞凶器？”
“不是。”谢多鱼幽幽的道：“这次是捞人。”
李小牙眉头一挑：“你懂的，捞大肠要加价的。”
“……”
麻子好奇问道：“为何要捞？等几天，不会自己浮起来吗？”
“……”
谢多鱼没好气的道：“身上绑着铁链石锁，浮不起来。”
“杀人沉河？”李小牙讶异道：“如此凶案，我为何没有听说？”
谢多鱼简单说了一下案子，南京城外一个镇子，一名员外克扣工钱，被几名长工绑票勒索，但员外的家人不愿付赎银，选择了报官，可怜的员外就被愤怒的长工绑上石锁扔河里了。
原来不是发生在南京城内，难怪没有耳闻，李小牙吩咐一名校尉去百户所，叫来了水鬼刚子。
谢多鱼领着刚子离开了，李小牙对捞大肠没兴趣，故而没有一同前往。
……
……
李家与隔壁琴行之间的窄巷，走进一名斗笠汉子，汉子抬起头，赫然是刘光，上次想来李家放火，却被一支乱箭吓跑了，今天他是来踩点的，看看李家哪个地方适合起火。
空气中弥漫着酒香？
刘光贪婪地闻着空气中带着一丝丝芬芳的酒香，好奇特的酒香？不知道酿的是什么酒？
李家西厢房中，经过数次蒸馏的百花头酒，已装满一坛。
仙姑自己先舀了半斗品尝，浅抿一口后，又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围观的王佳人，琪琪格，月紫衣三女俏脸抽搐，她们交换了一个眼神，看来姑姑新酿的百花酒也失败了。
王佳人轻咳两声：“我回房看账本去了。”
琪琪格急忙道：“佳儿姐，我跟你一起对账。”
月紫衣眨了眨眼：“我回房看书。”
一眨眼，三个小女人全溜了。
仙姑轻嗤了一声，她酿出来的又不是毒药，她们跑什么？
新酿的百花酒好像又失败了，太苦了，为何六蒸六酿后，花中的苦味还会残留在酒里？
仙姑换了一个大缸装酒，提着酒坛打算送过去给门西，只因前两天，门西夸她酿的酒好喝，真是一个识货的孩子。
其实她先前酿的酒，只是口感不符合大众而已。
甲之蜜糖，乙之砒霜。
有的人口味就是与众不同，仙姑拿着一坛酒，打算送去给自己的知音。
走过天桥的时候，发现窄巷中，杵着一名斗笠汉子。
“你是何人？”
刘光神色一震，淡定的道：“我只是路过闻到一阵酒香，特意过来闻的。”
仙姑长眉一挑：“你想不想尝尝？”
“啊？”
仙姑从天桥一跃而下，衣袂飘飘，如惊鸿起舞，宛若天仙下凡，她将一坛酒塞进刘光手里：“给你喝。”
刘光微微一愣，看着端庄，美丽，高贵，充满仙气的月白绫，这是天……王母娘娘下凡了吗？
刘光有一些自惭形秽，后退了两步，点头道：“谢谢夫人。”
“这酒是我酿的，你尝看看。”
刘光没有一点犹豫，揭开坛口，豪饮了一口，赞道：“好酒！”
“你喜欢就好。”仙姑如天仙一般，飞跃上天桥，“带回去慢慢喝。”
刘光痴痴目送仙姑离去，感叹世间竟有如此飘逸的轻功，宛若天仙，绝对是独步天下……
回过神，刘光吓出了冷汗，没想到李家竟藏着如此绝世高手？
幸好自己只是想来踩点，没带着火把来放火，刘光抱着一坛酒，急忙离开。
而后，刘光买了一只鸡，找到一处破宅子，抱着酒坛豪饮起来。
说实话，这酒香是很香，但口感并不好，能明显喝出花的苦涩，不知道是哪种花的酒？
刘光一个老酒鬼了，并不挑酒，不过，他喝了半坛之后，肚子开始叽里咕噜响起来，肚子好痛，不会是中毒了吧？他捂着肚子，奔向一旁的草从中，化身喷射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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