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给合适的岗位都投送过一轮之后，给她打电话的企业越来越少，她看着满屏心仪企业名字后的“已投送”，再也顾不上大数据给她推送的企业合适不合适，只要给她推送她就投，只要有人给她打电话，她就去。
每天一早她就出门，去各种各样的实体店看看，她擅长后厨的事，可餐厅门店大多只招帮工，帮工的活她很熟悉，上菜洗碗她没问题，可除此之外还要搬东西，尤其是大一些的门店，她怀着孕，不敢冒这个险。
此刻，她正站在一家叫做“福来盛”的餐馆门前，“福来盛”是当地一家老牌连锁餐馆，门店遍布这座城市，她之前也投了这个餐饮公司的简历，可他们没给她打电话，她就想着来门店看看，可看见招聘信息之后才明白，她之前投送简历的岗位已经不招人了，现在只招门店服务员和后厨洗碗工，服务员她或许干不了，可洗碗工她还是能胜任的，她就是怕人家知道她怀孕连洗碗工都不让她干，站在门口犹豫不决。
“女士，您是就餐吗？几个人啊？”
门前的迎宾小姐笑容可掬的上来问，楚云正要阐明来意，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抱歉的笑了笑，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脸上的笑顿时就凝固了，她往一旁没人的地方走了两步，接起了电话，“喂。”
“楚云小姐吗？”
“是。”
“您的逾期现在是不处理了吗？”
听见这样的话楚云就愁绪不打一处来，她这几天接了无数通这样的电话，她坦诚的告诉对方欠的钱她一定会还，可现在她连活下去都是问题，对方却换着电话轮番轰炸，逼问她是不是要赖账，确定不还，她浅浅的叹了口气，耐下性子，“我不是不处理，我的情况之前已经和您说得很清楚了……”
“您的情况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呢？您的情况您自己处理啊，您的情况不好也不是我们造成的啊，凭什么要我们来承担后果呢？！”
对方冷漠的打断了楚云的话，她心里堵着的气瞬间就升腾起来，可对方说的话也是事实，她只能又咬咬牙，“我没有说要你们承担后果啊，我还，不是不还，我只是现在暂时没办法还……”
“那什么时候有办法还呢？您究竟是没办法还，还是不想还？！”
这一连串的糟心事本就让楚云精疲力尽，对方挑衅的言语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把她往死角上逼，任是她再告诉自己要理智，吵架没有意义，她的声音也还是忍不住高了几个分贝，“你们真就要把人往死路上逼吗？把人逼死对你们有什么好处？！我已经说过了，我一定会还，可我现在连饭都吃不起，我怎么还？！我还怀着孩子……”
“你饭都吃不起还生什么孩子？生下来你养得起？你有生孩子养孩子那个钱，欠债早都处理完了！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处理，你根本就是个老赖！”
毫不留情的话从听筒里传来，像刀子一样捅在楚云心上，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手机，忍不住红了眼眶，“我告诉你，你不要含血喷人……人活一世，谁都有难的时候，你这样缺德的把人往绝路上逼，有到你遭报应的一天！”
“你个老赖都不遭报应我遭什么报应……”
楚云忍无可忍的拿下手机挂断电话，也没注意身后，一转身就和身后的人撞了个满怀，也不知是何物的东西洒了一地，这一撞，也撞落了她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她轻轻的“啊”了一声，连声道歉，随意擦了擦眼泪就蹲下身捡起被她撞掉的东西。
那是一包香叶和一包花椒，香叶静静的躺在地上，花椒就没那么幸运，塑料袋子开了口，撒得一地都是。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真是抱歉。”
她把捡起来的香叶和半包花椒塞到面前的人怀里，这才看清那是个有些年纪的大爷，此刻正挂着和善的笑看着她，她有些难为情的低下头，又抬手抹了抹眼角，大爷也没盯着她看，摆了摆手，“不碍事的。”
楚云弯下腰把地上的花椒捡起来，花椒颗粒小，天又冷，不多时手就被冻得通红，大爷赶紧伸手拉她，“没事，小姑娘，掉了就掉了，不用捡了！”
楚云抱歉得很，把捡起来的花椒捧在手里吹掉了灰，伸手递给大爷，大爷笑着把它们归置到那半个破掉的小塑料袋里。
“这香叶，配青花椒更香一些，青花椒的味道没有红花椒那么霸道，不会把香叶的味道夺掉。”
楚云看着大爷怀里的配料随口说，大爷微微挑眉，“哦？你会做菜？还懂配料啊？”
“不是不是，我不懂，我就是之前做菜的时候试过一下。”
楚云谦虚的摇头，再次弯腰道歉，“对不起，您没受伤吧？”
“没事。”
大爷和善得很，楚云感激的点头，目光瞥见一旁的餐馆大门，想到刚才那个电话，之前心里的犹豫一扫而空。
不管人家要不要她，她都要厚着脸皮去问问，眼下的境况，她早已没有犹豫的资格了。
“抱歉，大爷，如果您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楚云再次道歉，大爷赶紧侧过身让她离开，她颔首之后就奔着门店去了，大爷看着她进了门，又看了看手里的香叶和红花椒，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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