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十六，梁兴尧天不亮就被闹钟闹醒了，他前一天睡觉的时候只是习惯性的打开闹钟，可闹钟设置的时间还是之前每天都要去梁家大宅接送安吉的时间，他按停了闹钟，也不怎么睡得着了，索性起床慢悠悠的洗了个澡，稍微打扮了一下，提前下了楼，打算把车从停车场开出来等楚云。
可他刚出了单元门，脚步就顿住了。
楚云竟然已经在门外等他了，她穿着卡其色的羽绒服，和他的是同款，见他出来，扬了扬手里的保温饭盒，对着他甜甜的笑，他站在原地看着，哪还记得前一天发生了什么，笑容早就自作主张的爬上了他的嘴角。
“我猜你没吃早餐，所以我提前给你备好了，我没猜错吧？”
楚云来到梁兴尧身边挽住他的手，拉着他下了楼梯，他忍不住笑，“上班的日子，你不在，我本来就不吃早餐的啊，可你怎么那么早啊？”
“我的闹钟是之前的时间……”
楚云笑着答，撒了个小小的谎，她其实是故意起那么早的，梁兴尧昨天回去之后也没给她发信息，她本来想着回头心情没有那么糟糕了，给他发个信息道个歉的，可坐在电脑面前一忙就是一晚上，等全家的灯都灭了，她合上笔记本电脑想发信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更让她难过的是，昨天，大年十五，是元宵节，她和梁兴尧甚至连一顿汤圆也没吃。
她坐在饭厅里把这整个年假期间的事都想了一遍，越想越愧疚，越想越糟心，自打他们相熟，一直都是梁兴尧在等她，等她上班，等她下班，等着送安吉，等着接安吉，她觉得自己做女朋友，实在太差劲了。
于是第二天闹钟没响她就起了床，梳梳洗洗做了早餐，下了楼等梁兴尧，就是为了和他一起共进早餐。
顺便，把心里那些话说一说。
梁兴尧一听她的回答就笑出了声，她笑着仰头看他，“你也是吗？”
“嗯，我只是开了闹钟，没看时间。”
她挽紧了他，“那不是挺好的，我们还有点时间在车上吃个早餐。”
梁兴尧高兴的点头，这一早的惊喜，重新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幸福。
上了车开了暖气，他瞥了一眼楚云身上和他一样的衣服，他当初买这两件羽绒服，其实是为了他们年假里出游准备的，他完全没有要和她一起穿着上班的想法。
他们都是低调的人，他是性格使然，楚云是不想公司里有什么闲话，可谁知，今天他们竟然就这么撞上了。
他又是意外，又是喜悦。
“我是故意的。”
楚云怎会不知道他心里所想，一边打开饭盒一边开口，梁兴尧不解，“嗯？故意？”
“嗯，我故意穿这件衣服的，因为我猜……你也会穿。”
梁兴尧笑着眯眼，“怎么猜的？”
楚云打开了饭盒的盖子，热气飘满了狭窄的空间，车窗玻璃骤然就起了雾，她拿起小勺舀了个汤圆喂进他嘴里，“你好像很怕冷，冬天都喜欢穿羽绒服，上次去我家，那些羽绒服丢的丢脏的脏，只有这一件是没受什么伤的，我也没见你穿，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上班，我就猜，你会穿这一件，所以我就穿了。”
梁兴尧吃着汤圆看向楚云，总觉得她今天好似不太一样，“为什么？我的意思是……我买这两件衣服，没有要求你和我一起穿到公司里的意思，而且我也没想到……”
“你都能和我穿着一套衣服回家，我为什么不能和你穿着一套衣服去公司呢……谈个办公室恋爱怎么了，我又没偷没抢没犯法。”
楚云带着赌气意味的话打断了他，把第二个汤圆喂到了他嘴边，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忽然这么说，可这些话，却带给了他满满的甜蜜，他一口吃掉了汤圆。
“好吃吗？”
楚云笑着问，他点头，楚云低着头用小勺搅着汤圆，“这些汤圆，是前两天我和刘姐一起带着安吉玩，自己擀面调馅儿做的，我当时做的时候想的好好的，这年没过成，元宵节必然是要和你好好过的，没成想……对不起，阿尧，这个年假实在是太糟糕了……明明应该满是祝福和期望的日子，我却连句好话也没对你说……”
她舀了汤圆递到他嘴边，笑容里带着歉意，却又满是真诚，“现在还早，我们只当昨天还没过完，好吗？元宵快乐。”
这些话犹如一只温柔的手，拨乱了梁兴尧的心湖，荡起了一圈又一圈感动的涟漪。
他怎么会听不懂她的道歉，不仅仅是为了昨天，而是为了这一整个混乱不堪的年假。
他昨天不是没想过给她发信息，恰恰相反，他一整天都过得不太如意，一会儿走到窗边看看，一会儿又拿着手机看看，甚至坐在画板前提起笔，也没什么心思落笔。
他不给她发信息，是觉得她应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比如陪安吉，比如安慰楚洁，他就也不要再添乱了。
他也不是二十啷当岁的小年轻，对成年人来说，没有“赌气”的资格，只有“过去”的能力，心里有多少情绪，第二天，终究是要起床上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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