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鸢愣了一下，目光落在老太太身上单薄却干净的衣服上，眼眶莫名有些酸涩。
海城这两天气温骤降，白天都需要穿着厚厚的冬装才能度日，更别提是下着雨的深夜。
那件衣服很明显是老太太自己都舍不得穿，可她却愿意拿出来给一个路边碰到的陌生女孩。
左鸢突然想起了秦玉华。
小时候孤儿院条件不好，但凡拿到什么好东西，秦玉华总是想尽办法的先给她们。
哪怕是现在条件好了，回去过年时秦玉华也想着法的往她行李箱里塞东西，生怕她和秦希在外面过得不好。
左鸢对自己的亲人从小没有太大的念想，可此时此刻，她脑子里竟然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如果眼前这个老太太是她的奶奶……
泪水浸湿眼眶，左鸢心里发酸，她又不想在老太太面前落泪，只能生硬的转过头去默默流泪。
见左鸢没有反应，老太太误以为她是嫌弃不愿意穿，又耐着性子的解释起来。
“是干净的，我在附近河边洗了好几遍，晒了好几次太阳才收起来的呢。”
“老婆子年纪大了没什么本事，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来招待你，只是今天确实太冷了，你穿这么少肯定会生病的。”
“姑娘，你是不是嫌弃老婆子我不干净啊？”
“不……不是的！”连忙摇头，左鸢慌忙解释，生怕伤到了老太太的心。
她一回头，泪流满面的模样吓了老太太一大跳。
左鸢笑容勉强：“我浑身都是湿了，穿不穿衣服都是一样的，还会把您的衣服弄脏了。”
“这么冷的天，我身体好扛得住，您还是自己穿着吧。”
身体再冷，也比不过她的心冷。
左鸢倒宁愿自己能大病一场，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一个深刻的教训。
“再好的身体也是会生病的。”
老太太慈眉善目，她走上前来不由分说直接把衣服套在了左鸢身上，还从为数不多的生活用品里拿出了一条同样干净洗的泛白的毛巾，轻柔帮她擦拭着头发。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呀，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将来老了落下一身病根，尤其是女孩子，到时候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别人又怎么可能会爱惜呢？不管遇到了什么事，人总归还是要努力活下去，不是吗？”
老太太有些感慨：“这人生啊……向来都是坎坷不平的，哪有人一生下来就能顺风顺水呢？不管男女，都是先经历一些磨难才能够真正成长起来的。”
“姑娘，你还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正是盛开的年纪，哪能有迈不过去的坎呢？”
声音轻柔，老太太的动作缓慢而治愈，听出她话里的开导安慰，左鸢紧绷的神经彻底被击溃。
忍不住嚎啕出声，她伸手捂脸肆意痛哭起来，撕心裂肺的哭声没入雨中，汇聚成路边的涓涓细流。
是啊，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呢？
她还这么年轻，身体很健康，又有完全可以拼搏的资本，为什么偏偏要为情所困呢？
所有人都在积极向阳的努力生活着，她的生活条件已经超出了大部分人的水平，又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
无论她再怎么折磨自己，再怎么痛苦，再怎么摆烂，也始终改变不了桑城突然变了个人的事实。
自己在这里淋雨痛哭，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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