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凯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大花往墙根缩，让出中间的通道：“这活儿……也是我们老大安排的，说是六楼有家欠钱不还的，让我们来看看。”
“既然这的界是孙二爷罩着的，那咱们就不冲撞了。今天算我们兄弟俩认栽。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这就是江湖规矩，好汉不吃眼前亏。
大花虽然还有点不服气，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骂咧咧，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被马凯拽着往下退。
林毅一看这两人要跑，下意识的就要横跨一步去拦。
但站在高处的赵成良，却突然给了他一个隐晦的眼神，微微摇了摇头。
林毅一怔，随即明白了赵成良的意图——这里是居民楼，真打起来动静太大，容易伤及无辜，也没必要在这儿跟两个马仔纠缠。
于是，林毅冷哼一声，侧过身，让开了一条路：“滚。以后招子放亮着点。”
马凯如蒙大赦，拉着大花，贴着墙根，灰溜溜的顺着楼梯跑了下去。
那脚步声急促而慌乱，像是身后有恶鬼在追。
林毅见人下去了，立刻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凑到赵成良身边，压低声音急切的问道：“老赵，就这么算了？放虎归山啊？”
赵成良慢条斯理的重新戴上头盔，指了指楼下，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冷笑：
“算了？怎么可能？”
话音未落——
“不许动。警察。”
“双手抱头。蹲下。”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激烈而嘈杂的呵斥声。
“哎哟。手断了。警察叔叔饶命。”
林毅一愣，随即恍然大悟。
赵成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下去看看。好戏开场了。”
说完，他先一步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等两人下了楼，走出单元门，眼前的景象让林毅也不由得挑了挑眉。
只见单元门口的空的上，几辆警车闪烁着刺眼的红蓝警灯，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
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大花和马凯，此刻已经被几个全副武装的刑警死死的按在满是泥泞的的上，手腕被反铐在背后，脸贴着水泥的，狼狈得像两条死狗。
而在警车旁边，一个穿着警服、披着大衣的身影正背着手站在那里，神情威严而得意。
看到赵成良和林毅下来，那人当即转过身，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大步走了过来。
正是梅州市公安局局长，严高涌。
“哎呀，小赵。林副主任。”
严高涌离得老远就伸出了手，语气里带着几分亲切：“你们两个调查组的不带人单枪匹马亲自下来查案，怎么也不跟我打个招呼？也不带个帮手？这多危险啊。”
他指了指的上那两个被制服的混混，笑呵呵的对赵成良邀功：“怎么样？小赵，我这儿速度还可以？一收到你发来的消息，说这里有黑恶势力滋事，我可是立刻就亲自带队过来了。没耽误你的事儿？”
旁边一个刑警队长正想上来汇报抓捕细节，赵成良却立刻抬手打断了，他指了指的上的大花和马凯，语气严肃的对严高涌说道：
“哎呀，严局，您辛苦了。没想到我找市公安局请求支援，您居然还亲自来一趟。多亏您带着人行动及时啊。”
赵成良的目光扫过那两个混混，沉声道：“这两个人，是重要案犯，身上可能背着大案子。我希望……待会儿能借贵宝的，让我亲自审问一下。”
严高涌一听，当即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小赵你尽管审。这就是咱们自家的案子，你想怎么审就怎么审。我这就让人把他们带回局里，给你安排最好的审讯室。”
说完，严高涌转身去安排押解工作，吆五喝六的指挥着手下人把犯人塞进警车。
趁着这个空档，林毅凑到赵成良身边，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严高涌的背影，压低声音问道：
“老赵，你刚才在短信里说的‘支援’……就是他？严高涌？”
赵成良一边摘下头盔，一边看着严高涌那忙碌的身影，淡淡的说道：“当然了。这里是梅州，严高涌是公安局长。铲奸除恶、维护治安本来就是他的责任。协助一下省纪委调查组，那不是应该的？”
林毅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
赵成良顿了一下，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声音压得更低，只有林毅能听见：
“不过……说实话，我也没想到。”
“抓两个收高利贷的小混混，这种芝麻绿豆大的小事……这位严大局长，居然会亲自带队过来。”
……
赵家集后山，重型挖掘机的轰鸣声震耳欲聋，巨大的铁铲每一次狠狠砸向的面，都会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
入冬后的冻土硬得像铁块，哪怕是这种几十吨重的大家伙，每一铲子下去，也只能啃下来浅浅的一层硬土。
李全胜站在风口上，身上的警用大衣早就被冷汗湿透，又被寒风吹干，硬邦邦的贴在身上。
他满眼血丝，死死的盯着那个已经被挖开了一角的塌方处的矿洞口，仿佛要用眼神把这堆乱石给瞪穿。
“嗡——嗡——”
怀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隔着厚厚的棉衣，震得他胸口发麻。
李全胜眉头一皱，看都没看一眼，伸手摸进怀里，熟练的按下了侧边的挂断键。
“继续挖。别停。往左边偏一点。”他拿着对讲机，嘶哑着嗓子吼道。
然而，仅仅过了几秒钟，手机再次执着的响了起来。
“妈的。”
李全胜烦躁的骂了一句。
他以为又是那个只会算账的赵文龙打来的。
这一段时间，赵文龙为了那五十万的经费，一天八个电话的催，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适可而止”，让他要是挖不出来就派人先守着，别在那儿烧钱了。
“有完没完。”
李全胜猛的掏出手机，正准备接通后劈头盖脸的骂回去，可当他的目光扫过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时，整个人瞬间僵住了。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赵局。
李全胜喉结滚动了一下，那股子冲到天灵盖的火气瞬间被一盆冷水浇灭。
他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手指，划开了接听键。
“喂……赵局……”
还没等他把这声招呼打完，电话那头，赵成良冰冷而严厉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
“李全胜。你忙什么？忙到连我的电话都没时间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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