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家伙恹恹的地趴在黎衍肩上，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问他，“哥哥，爷爷会不会像爸爸妈妈一样去天上？”
黎衍脚步微顿，随即若无其事地继续往前走，“现在不会，等灼宝长大了以后爷爷才会去天上，灼宝为什么会觉得爷爷会去天上？”
“爸爸妈妈就是痛痛之后去了天上的……”小家伙闷闷不乐地说着。
也许孩子还小，并不懂什么叫死亡，可他们不是傻。
小孩子的难过，从来都是直接又明显的。
就像灼宝这样，他对死亡还无法理解，却记住了父母死前痛苦的画面。
在此后碰见类似的画面时，会第一时间觉得对方也会如同父母那般，在他的世界里消失，去了他无法到达的地方。
“灼宝”，黎衍停下脚步，大手摩挲着他的小脸，正色道：“摔倒的时候是不是也会痛痛？”
灼宝迟疑了一下，很轻地点了一下脑袋，“会痛痛～”
“那被热水烫到呢？”
“痛痛～”
“被人打了呢？”
“灼宝乖，不打。”
“如果被打了呢？”
“会痛痛～”
……
等到黎衍来到盛家主宅的大厅，灼宝总算勉强理解了不是痛痛就会去天上的。
只是这样，小家伙的问题又紧随而来了，“那爷爷肿么痛痛呀？”
“爷爷被坏人打了，所以才会痛痛。”黎衍坐在红木沙发上，将小家伙放在他腿上。
两人面对面坐着，只是灼宝必须得扬起嫩生生的小脸蛋，才能看见他的哥哥。
黎衍靠在沙发上，单手虚扶着小家伙的背，眼睑半垂，狭长的眼睛往下看。
“锅锅～”灼宝又开始紧张了，他一手揪着黎衍的衣服，一手拍拍肚子。
“啪啪”两声，还挺响。
灼宝拍着小肚子，奶凶奶凶地说道：“打坏银！打洗他！”
“好，我们一会就打坏人。”黎衍眉眼温柔，大手轻轻呼噜了一把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灼宝……也打坏银！”小家伙话还说得磕磕绊绊，已经开始想要自己教训坏人了。
比起在北境的崽崽，灼宝性格显然要外向点，有点奶凶奶凶的。
崽崽三岁那时候，只有奶，不过……
父母亲当时都在他们身边，自己也被千叮咛万嘱咐保护好弟弟，崽崽根本连奶凶奶凶的机会都没有。
一时间，黎衍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仿佛跨越了时空，见到了比记忆里更加热情奔放的崽崽。
如果崽崽生活在这个世界，大概也是如同灼宝这般活泼可爱吧？
“锅锅～锅锅～”没得到回应，小家伙急得都跪在了他的腿上。
灼宝还穿着鞋子，黎衍将小家伙抱起来，让他侧坐在自己腿上后，才垂眸问他：“灼宝怎么了？”
小家伙刚刚还十分气愤的小脸，此时已经垮了下来，低着头，两根指尖对着点啊点的，嘴里还自以为很小声的嘀嘀咕咕。
“锅锅不理人，坏坏～”
“伯伯也不理灼宝，也坏坏～灼宝想爷爷啦～”
“爷爷痛痛好了吗？”
灼宝满打满算其实只能勉强算三岁，实际上才两岁多，虚岁才是三岁。
哪怕历经了无数岁月，可照顾崽崽还恍若在眼前。
那些记忆仿佛刻进了骨子里，不曾念及便不会轻易想起，可但凡想起都会觉得心头一片滚烫。
那是他从冰天雪地里带回家的崽崽，是他一点一点陪伴着长大的弟弟，也是他……
潜藏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黎衍心绪难平，可安抚灼宝却没有落下。
他轻轻拍打着灼宝的背，轻声对小家伙说道：“灼宝还小，等灼宝再大一点，就可以打坏人了，不过在那之前，灼宝要先长大，灼宝可以做到吗？”
“灼宝可以！”小家伙这时候倒是口齿伶俐。
……
……
过了半个多小时，盛华才疲惫地找到黎衍。
他一脸拘谨地出现在门口，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身体健康的人。
其实不仅仅是他，黎衍看到的其他盛家人，全都脸色苍白，没有任何精气神。
这里面，又以盛家主盛荣的情况最严重。
对方不仅是脸色苍白，连五脏六腑都出现了问题，这也是为什么对方会吐血的主要原因之一。
另一个原因，则是灼宝被盗走的气运正在回流，而盛荣如今的身体，虚得连一点气运波动都能给他带去致命痛苦。
“老祖宗。”盛华在门口平复了一会呼吸，才轻轻敲了敲门，“我是盛华，也是盛家如今的少家主，按您的吩咐，我已经将父亲安顿好，之后便立刻来找您了。”
明明对方刚刚就是从他们眼前离开的，可愣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对方去了哪里。
虽说玄门中人多少都有些推演的手段在身上，但像老祖宗这样，他们怕是有九条命也不敢去推演。
毕竟是活了几十年依旧容颜不改，甚至将自己封印千年。
据说老祖宗破封而出时，听说连雷电都无法给他造成半点困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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