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高太师目光阴沉，他听闻沈心驰一向洁身自好，才勉强同意孙女为妾，实在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皇帝疑心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问道：“你说什么？”
沈心驰神色坦然道：“臣说的两个都收了。而且要一同入府，进门时所有的礼仪名分，入府后宅院和份例都得完全一致，不能有任何偏倚。”
高太师气得站起骂道：“沈心驰，你竟敢如此羞辱兰儿！”
若兰儿和那芜族舞娘一同入府为妾，连名分都相同，不光孙女会沦为京城笑柄，连带着他们高家都会被所有人耻笑。
皇后冷着脸道：“沈大人可是知道高娘子身份的，怎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沈心驰道：“可方才陛下说了，苍丹王子一片盛情，也不能亏待了他妹妹。”
这下连苍丹都心虚起来，他为了献出的名目好听，才说那舞娘是自己的妹妹，怎么转眼间，就成了能和魏国贵女平起平坐的贵妾。
皇后急了，连忙望向元德帝：“陛下，你看这……”
皇帝也一时没了主意，是他们非把两人放在一起给他选，沈心驰选了照单全收，实在也没什么可指摘的地方。
但让他同意这么荒唐的主意，只怕高太师就要愤而自尽了。
高从兰紧紧攥着帕子，含泪望着她曾深深仰慕那人，只觉得伤心欲绝。
她对他一腔深情，甚至愿意放下贵女的骄傲为妾，没想到这人竟将她看得如此低贱。
她如何不懂，他就是不愿自己进门，才故意将她和那舞娘放在一处，宁愿当众羞辱，也要逼得她知难而退。
她实在不想在众人面前痛哭，想保留最后一点脸面，强撑着起身对皇后道：“臣女身子不适，能否暂时告退。”
皇后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
可高从兰已经等不及她应允，狼狈地捂着脸跑进偏殿。
苍丹王子看着挺新鲜，怎么这酒喝着喝着，人越来越少了。
高太师见孙女如此模样，站起对老侯爷道：“你们就这么任由他胡来？”
老侯爷干笑两声：“三郎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我们从不管他房里的事。”
侯夫人偷偷翻了个白眼，想管她也管不着啊。
见高太师捂着胸口，一副要气晕过去的模样，沈心驰对皇帝道：“可否让臣单独和高太师说句话。”
然后他走到高太师身边，俯下身子轻声道：“太师既然非逼着我让高娘子进门，就应该会想到今日。我愿意接受高娘子为妾，就迟早会纳更多的妾室进门。高太师若是真的疼爱孙女，又怎么忍心她屈与人下，为了个只想利用她的男人，同一群姬妾相争度过余生。”
沈心驰说完便回座，只留高太师怔怔呆在原地。
兰儿从小没了父亲，一直在他膝下长大，是他最宠爱的孙女。
可她傻到要去做妾，自己竟也纵容下来，未必没有存了想靠她攀附沈心驰的心。
枉他到了这般年纪，竟还做出这样的糊涂事，哪里担得起对孙女的疼爱之名。
如今被沈心驰点明，他搭在桌案上的手微微发抖，心中愧疚无比，差点落下泪来。
与此同时，公主听到宫人回报，笑得前仰后合起来。
她满脸赞叹道：“未想到沈大人还有这么招釜底抽薪，这下倒是让父皇和母后左右为难了，高太师若不想法子拒绝孙女为妾，就是自取其辱。”
苏锦璃却问那宫人：“你说高从兰从吟琴阁跑出去了？”
宫人点头道：“她好像十分伤心，不等皇后娘娘应允就跑出去了。”
苏锦璃想了想道：“你能把她请过来吗？”
公主瞪大了眼：“你要做什么？还要继续羞辱她吗？”
苏锦璃摇头：“我想同她说几句话。”
当高从兰被带到偏殿外，望着姿态自若站在回廊上的女人，想到自己刚才哭得狼狈模样，心中生出浓浓的不甘。
于是她强迫自己抬起下巴走过去，恨恨道：“你还想说什么，想炫耀你赢了？你相公心里只有你，从未将我放在眼里……”
她越说越伤心，哽咽得说不下去。
苏锦璃垂眸看她：“你可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不是你愿意伏低做小，别人就一定会接受。”
高从兰再也没法强撑，捂住脸痛哭起来：“可我真的很喜欢他，为了他，我什么都能放弃。”
苏锦璃仍是看着她道：“只是喜欢，你放弃多少，撑得了多久？你可知道若你真的进了侯府，刚才敬茶时的屈辱和不堪，以后会一直发生。你甘愿为妾，就是将骄傲和自尊任人踩踏，甘愿被主母折辱，被外人鄙夷。就为了一个从未将你放在眼里的男人，你真的觉得值得吗？”
高从兰将手放下，瞪着一双泪眼怔怔看她。
她突然觉得，苏娘子并不是空有美貌的，她内心的许多东西，是自己怎么也够不上的。
等她回到吟琴阁时，高太师已经下了决心，正准备开口，高从兰已经走到中间对皇后跪下，道：“臣女说要给沈大人为妾，不过是幼稚的玩笑话而已，还请皇后赎臣女胡言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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