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芝接下来都保持沉默，但注意力倒是被俞纯被毁生死簿这事吸引了，不再恹恹的了。
他其实提不起精神来，并不是因为难过小石头的死，而是感到迷茫。
当初救人到底是对是错？
他随手救下的小孩儿，却也因为自己的这一念，而苦等了他几百年，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不得飞升也不得死亡。
可他身为大夫，妖生所求便是行医救人，如果干预凡人生死，结下因果害被救之人心生执念，那救人不就成了错？
这很冲击灵芝的世界观，所以他才这么沮丧迷茫，提不起精神来——
行医救人是他千百年来所奉行的信念，如今信念崩塌，他都不知道自己还能干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了。
还想说孟阙什么，就听见床上传来俞纯略显沙哑的一句——
“你俩这是彻底将我晾着了？”
俞纯掀开被子，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孟阙过后，便语气欢快地对灵芝说道，“小灵芝啊，多亏了你的血，你看，我这么快就又满血复活，生龙活虎了！”
她一醒，刚刚还针尖对麦芒的两只妖怪就都换了个脸。
孟阙自然是不会对俞纯冷脸，甚至在她醒来后第一时间冲到她身前，伸手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手，确定不冷也不热以后，才放了心。
而灵芝则是对俞纯本来就态度好，这会儿听见她这么说，内心也觉得熨帖。
甚至……
有些许的慰藉，你看，在他觉得救人是不对的，是干预凡人生死时，有这么一个凡人女子，她在感谢他！
这说明，他还是有一定存在意义的。尽管，俞纯和其他凡人不太一样。
“没事，反正就算没我的血，你现在也死不了了，阴曹地府都收不了的人……”
话没说完呢，就收到孟阙一个死亡凝视，被这满带威胁的视线吓得立即住了嘴。
完了，他是不是说漏嘴了，不，应该说，他是不是不该早于孟阙前告诉俞纯这事？
他想了下，立即给俞纯表演了个原地昏厥，叫都叫不醒的那种。
看着“咚”地一下脑袋撞在桌上，就这么昏迷不醒的灵芝，俞纯扯了扯唇角，表情一言难尽。
而孟阙却紧张地以为俞纯这没有表情是对他失望和生气了。
他虽然嘴上回答着灵芝她会乐意，其实内心却是忐忑的，俞纯是个看起来性子软和，实际上很有自己想法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看似哄着他实则将他带着往她想要的方向走……
“我，你，你听我跟你解释。”孟阙眼神闪烁着，声音都有些支支吾吾的，好一阵才在俞纯平静的面容下，变得没法傲气和笃定。
如果她不愿意那该怎么办？
毕竟，他生死簿毁得透透的，想恢复都没地方恢复了。
“嗯，我听着呢，你慢慢想词儿，慢慢解释。”
俞纯坐在床上，双手搭在被子上，神色十分淡定，就静静等孟阙现场编点啥糊弄她。
结果，这厮真是实诚，全招了。
“是的，我去了一趟地府，将你的生死簿毁了。你，以后想死都不成了。”
“……”我可真是谢谢你哈，第一次听有人将“你死不了”说得这么不值得高兴的。
她眨了下眸子，等孟阙再度紧张起来后，才慢吞吞地点着头，“嗯，然后呢？”
“我……嗯？我没经过你同意擅作主张，你不生气？”
孟阙却像是觉出什么不对劲似的，眯着眼，敏锐地盯着俞纯的双眼，然后喜出望外地道，“我看你这样，是不生我气，也对，能有个机会和妖王一块长相厮守，你偷着乐吧。”
见他又这副德行，俞纯又好气又觉得松口气，她挂直播间上时看到他那要黑化似的表现，还有些担心，现在看来……
就是个有大病的家伙罢了。
“呵呵，你真自恋。”俞纯故意挑起眉梢，语气带着几分兴味地说道，“既然死不了了，我的人生这么长，那我干嘛只和你这么一个脾气不好，说话难听，又不懂得心疼人的家伙处千年万年的？
我大可以换无数种人生，换无数个——唔。”
“俊俏郎君”四个字，没有一个字是能说出来的，因为洞悉她下文是何意的孟阙，以吻封言，将她的话全堵了回去。
俞纯：“……”
灵芝，你要是没醒，就继续昏着吧。
“你可以怨我恨我，唯独不能离开我。你看上谁，我就——杀了谁。”
吻过后，孟阙抬手抚了抚俞纯红肿的唇，眼神里带着俞纯最担心看到的偏执暗色，声音喑哑地放着狠话。
俞纯想了下，抬起手，一巴掌拍在了他脑门上。
“你这条龙怎么回事啊，天天就想着杀杀杀，你没别的乐趣了吗？”
被打懵了的孟阙，呆滞地望着俞纯，眼里疯狂的暗色褪去，他扯了扯唇角，想了下，手一扬，灵芝身体便飞起，下一瞬撞门而出，被他丢了出去。
门再度合上，孟阙搂着俞纯便往床上一倒。
“可以有，就看你配不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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