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鬼域待了上千年，头一回见到这个地方会下雪，众人一时都还觉得挺新奇。
只有钟离孟原本平淡死寂的眼神倏然敛下，血色的瞳孔里，戾色似乎要化为实质渗透出来。
暴戾之下的恶鬼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原本还因为下雪而感到新奇的众人，这会儿都快被自家王无意中释放出来的低气压给压的站不住脚了。
“可是属下方才……哪里说的不对？”
一向沉稳的穹司头一回开始自我怀疑，他刚刚的发言是不是有什么不妥之处，所以才让王这般动怒。
但仔细回想一下，他刚刚也只是提了一句鬼族不该再这般继续避世不出，自打钟离孟被封印以后，他们便隐匿至今。
时间久了，恐怕外界早已忘了，当年的梵天大陆，势头最强的可是他们鬼族，如今不过是行事低调了些，魔族居然就已经这般心急想爬到他们头上了。
但，他们刚刚的意见这般默契，也没见王有什么表态，反应一直冷冷淡淡，直到突然下了雪，才见他变了脸。
这样的神色，众人可是许久未曾见过了，或者说，自从鬼族在梵天大陆称霸以来，王便甚少会这般喜怒形于色。
他更多的表情是笑，各种让人无法揣摩的，令人浑身颤栗的笑。
见男人没有回应自己，穹司便又叫了他好几声：“王？”
钟离孟压下了心底那股没来由的不安，目光重新落在穹司身上：“依你所说，本尊应该如何做？”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却让穹司下意识的将身躯更弯下了一些，恭敬回道：“穹司不敢揣度王的想法，但，想必鬼族上下都更希望，王能像当年一般，带领我们成为梵天大陆最强的存在，无人敢犯。”
他顿了顿，微微抬眸对上男人平静无波的眼神，犹豫了一瞬，才缓缓开口：
“近来，鬼族有许多传言，说王太宠着带回来的那个封魔师，过于沉迷情爱，忘了自己当初建立鬼域的初衷……”
此话一出，殿中所有人的呼吸都一屏，目光齐齐的看向了穹司，眼神表情无一不透露出一个讯息：穹司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们王最近是因为那个封魔师变得有人情味不少，但可不代表他就没脾气，不会大开杀戒了。
这种大不敬的话也敢到王面前说，他怕不是疯了吧？
为他暗暗捏了一把汗后，众人又重新看向了钟离孟。
好在，男人看起来并没有生气，反倒是勾了下唇角，嗓音幽幽：“他们还说什么了？”
穹司性子耿直，虽然知道可能会冒犯了王，但总得有一个人来说这些话，他也相信王不会因为几句话就对自己下杀手。
若他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喜怒无常的昏君，他们就不会这般信服他了。
思及此，穹司也不再顾忌什么了。
“还说，王当年分明是被封魔师暗算才会被封印千年，应该对封魔师深恶痛绝，不死不休，可如今之所以还没有踏平人族，是因为真的对那个梵璟动了情，所以才迟迟没有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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