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眉‘噗嗤’一笑,“这话自打你与少爷定亲后,老爷也时常挂在嘴边。”
胥姜终于展颜,露出笑容,“伯父那是玩笑话。”
柳眉摇头,“不,你不懂。”不懂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惊喜。
胥姜疑惑。
想着楼家就要办喜事,柳眉脸上浮起喜色,不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这可是楼宅这么多年来的头等大喜事,她定要助夫人老爷,将事办得热热闹闹,风风光光。
随后又不禁惆怅,“也不知少爷回京了没有。”
胥姜在心头数了数,“算日子,也该到了。”无论是楼云春,还是胥姜寄回去的信,应当都已抵京。
只是,不知京中情势如何。
临行前单伯曾去官驿打听了,京中与北庭皆风平浪静,并无异动,至少表面无异动。
可楼云春既已回京,局势又怎会无变化?当变未变,想是因为有人刻意封锁了消息,以免人心动荡。
而能有这般能力、权利的,唯有天子。
天子既占上风,那便是楼云春占上风,所以当胥姜得知单伯打探回来说,没有变化之时,心头才安定了。
柳眉叹道:“少爷回京见你不在,心里头不定怎么着急呢。”
被她这么一说,胥姜也不禁迫切起来,只是她还有事要做,不得不耽搁些时日,便只能按捺涌动的情思,继续前行。
她要回永绥,去祭拜她的师父,她的父亲。
过后正好顺路,前往涪州看望杜回。
永绥县位于黔州,与充州隔着两个州府,因路途蜿蜒崎岖,便是走官道,也得三四日路程。
好在秋雨已过,这几日都是晴天,若是碰上下雨,还不知要耽搁多久。
一入黔州,有胥姜指引,单伯再未停下问过路,通关后,行过半日,很快便至永绥。
永绥是散落在黔州边缘的一座小县城,人少地偏,论热闹繁华,甚至不及京城外的一个乡。
这就是胥姜出生和成长的地方。
马车停在永绥县城外,胥姜坐在马车上眺望这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县城,尘封的记忆被翻起,泛起陈旧的血腥之气。
单伯上前问道:“天色不早,今日咱们怕是要歇在城里了。”
“既已至此,也不急这一时半会了。”胥姜抬头看了眼,日头已斜至西峰,便道:“咱们先进城吧,过会儿城门该关了,这永绥县城外多蛮民洞寨,晚上滞留城外很危险。”
一行人随即入城。
入城时,单伯出示路引,官差见其为官引,且又是京城人氏,原本不耐烦的神色瞬时转为殷勤。
“几位贵人是住官驿还是客栈?若是官驿,我可以领几位过去。若住客栈,我也与各位推荐,放心都是顶好的,保证几位贵人住得舒心。”
单伯笑道:“那便有劳差爷带路,咱们住官驿。”
官驿虽简陋,却稳妥周全,这客栈虽好,却人蛇混杂,且保不齐有那宰客的,若是招惹上是非便不好了。
听闻几人住官驿,那官差似有些失望,却也还是领着他们往官驿而去,只是不似先前热络了。
行至官驿,单伯给了官差一块碎银,说是酬谢他带路,请他一壶酒,那官差接了钱,乐呵呵地走了。
单伯摇了摇头,由此官差便可得知,此处风气不正。
胥姜与柳眉下车,留护卫在外头看守行李,随后同单伯一道去找驿丞登记,驿丞是个上了年纪的,行事倒是端正稳妥。
见有女眷,他为胥姜和柳眉安排了一个不易被打扰房间,并让单伯和护卫等人住在不远处,方便照应看顾。
单伯拿了壶好酒,点了桌好菜,以答谢为由请驿丞一同享用,借机打听城内情况。
胥姜与柳眉在房内用饭,过后歇了半个时辰,才等回单伯。
单伯告诉胥姜,本地知县姓龚,为两年前到任。而当年让胥渊作弊那名知县张世韬,因连续三个任期考核不合格,再加之被人告收受贿赂、买卖衙门公职,如今已被削职,并被判徒三年,贬为了庶民。
“姑娘猜是谁告的他?”
“谁?”
“溪家。”
胥姜惊讶,“溪家?可是我母亲母族?”
单伯点头,继续说道:“说是当时衙门有个缺,溪家给了钱,想让张世韬留给溪家大郎,可另有人给了高价钱,将那差事给截了。溪家一时不忿,便将其上告给了知州,那知州本与知县同气连枝,却因为正逢考核之期,有上官下巡,不敢包庇,便将其削了职,判了三年徒刑,如今还被关在县衙大牢里,差一年刑满。”
“真是活该!”胥姜心头痛快,若非那张世韬当年强逼胥渊为其子作弊,又怎会致使他被打断双腿,重伤不治而亡?如今得落得如此结局,当真是报应。
“只是那溪家也没落得好,他告张世韬不仅带累自己,使其因受贿,被没收全部家产,一夜之间变得一无所有。且因张世韬之事连累了知州,使知州被贬迁至白州,那知州在本地人脉颇广,不出半个月,溪家人便死的死,伤的伤,如今就剩那个溪家大郎和一个寡母相依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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