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国令一出，国朝上下一片欢腾。
就连老太太、老太爷们嘴里剩下的、最后的几颗牙齿，都快给笑掉了。
当然了，放开让百姓们制盐了，他们反而不会制了，因为成本太高。最终制盐的也是作坊等。这些作坊就在国朝的管控之内了。
百姓们自此买得起了盐、吃得起了盐，人就有了力气、有了奔头；生活就再次充满了希望。
盐和粮食一样，一直是国之基、民之础。
自此，季铭的声望再次被推向了新的高峰。
之后，季铭也在国朝各地、设立了专门的税衙。
税衙直接对户部负责，不受当地官府的管控和支配。
各地的税收情况，也不再归属于各地官府的职权范围。
税收若是出状况，季铭只消直接问责户部就可以。
画棠是不管那些的，她还有些旧案需要处理。
第一桩就是季院长季虹之死。
画棠先去找了林夫子。
林夫子，林氏，前朝礼部尚书吕树贤的正室夫人、原青山书院的教习夫子。
此前也被北寥劫掳，此时也与乔皇后等人、共同生活在那座“枯绿院”内。
林氏早没有了当初的高贵，也没有了当初的书卷之气，有的，只是一种历经沧桑的衰老之气。
画棠去“枯绿院”找到林氏的时候，林氏正在学习纺织技艺，将一架纺车给摇得“咯吱”作响。
看到画棠，林氏的手指顿住，眼里掠过了一抹浓浓的不忿之色。
当初，画棠还是她的学员，还是她最讨厌的学员。
可时移世易，如今，她自己成了过街老鼠，而画棠，却成为了国朝上下、最不敢让人招惹的女人。
想到这些，林氏讪讪地、语气带着些自嘲地道：“真是风水轮流转。当初就挺厉害的一个小丫头，如今摇身一变，就成为一部之尚书、二品大官员了。本夫人还真是远不及矣。”
画棠闻言，微微皱了皱眉。
本来，她亲自来见林氏，一是为着曾经有师生关系之故；二是为着：这些女人、曾经在北寥经受的惨痛。
可现在看到林氏这个样子、听到林氏说的这些话，画棠觉得：自己在意的那些师生之谊，却是此时被林氏想利用来、做筹码的资本了。
画棠转身，在林氏不解和诧异的目光中，离开。
回到了刑部，然后让卫四去将林氏、王氏、陆氏，一并给押解了来、分开关押。
王氏——原青山书院中的王夫子、前朝左相、尚知荣的正室夫人，此前被北寥劫掳。
陆氏——原是陆夫子、前朝吏部尚书、潘世俊的正室夫人。同被劫掳。
这些人，也都是被画棠和季铭、千辛万苦给救回来的人。
画棠先提审了林氏。
为了打破林氏的幻想，画棠直接开口就道：“本官与你，曾有的师生之谊，已在救你回来之时，悉数还清。
你不要再想着能借本官之手翻身，本官没你想的那么善良。
你也不要以为：本官当初救你们、是因为你们那时的身份与地位。
本官可以告诉你：当初被北寥劫掳走的无论是谁、本官都会去救！与你们的身份地位毫无关系。
所以，你也不要再抱有幻想：觉得本官会出于同情、看在你们已经遭受了无数苦楚的份上、就不会再对季虹季院长之死做出追究。”
画棠说着，看到林氏那双混浊的眼睛中、光芒由明转暗、转阴，就拍了下惊堂木道：“说说吧，林氏，说说当初楚秋月的死、尚琪和刘雅梅的死、以及，吴夫子和季院长季虹的死。”
“林氏……林氏？哈哈哈，林氏！”
林氏喃喃地重复着，然后就疯了一般地笑了出来。
“是啊，本夫人，已经不再是一品国朝夫人，只是一个被相公抛弃了的、普通夫人林氏了。
可那又如何？哈哈，那又如何？你画棠要问的那些案子，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我就要让你不知道、让你永远都被蒙在鼓里、成为你心里永远的痛！”
林氏笑着、嘶吼着，疯癫了一般，挣扎着想摆脱卫四的按压、挣扎着想从铁椅中站起来。
几度失败后，她又满带着嘲讽地看向画棠道：“我知道你在乎季虹，也知道你们现在做官了、权势滔天了。
还知道你就要成为皇后了。可那桩案子你破不了，就会让你坐立不安。
画棠，你很厉害，我承认。
你们都很厉害，我也都承认。
可你不要以为：你救了我们，我们就会感激你！
你们厉害，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们？为什么不能阻止那一切的发生？！为什么要等到我们都生不如死的时候、才出来救我们？！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痛苦、羞辱和折磨都是我们承受了，而你、你们……你们还如此的光鲜亮丽、纯洁干净？！
你们迟迟不来，为的就是看到我们的狼狈和污秽、是吗？！就为了现在这样高高在上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是吗？
你觉得：看到当初把你训得跟猴孙子似的夫子、从云端跌落到尘埃里的样子、就会让你特别爽快是吗？！
所以你们来晚了，所以等我们最难堪的时候、你们来了。
如何？现在满意了？既然满意了，为什么还要问青山书院的案子？！
就因为那是你的心结是吗？
可惜，我不会告诉你，一个字都不会告诉你，我要你和我们一样的痛苦！”
“啪！”
一旁的郑佳欣实在没忍住，跳出去，直接给了林氏一巴掌，然后就生气地叉腰，呵斥道：“都已经是这个德性儿了，还敢叫嚣！
你有哪个脸说你把画棠训得跟猴孙子似的？
当初明明就是画棠把你怼得跟猴孙子似的！
那时你身为夫子，教习过程中出错、被画棠训得头都抬不起来的时候你忘了？
你别以为书院倒了、我们就都不存在了。
我和楚迎月两个当事人还站在这里的呢，你眼瞎了吗？
对，你眼瞎了，不但眼瞎了，还心瞎了。
国朝被你们祸祸成什么样子了你看不到！
你们被北寥劫掳的原凶究竟是谁你也看不到！
你还看不到：被你们牵连、以致死去的百姓究竟有多少！
你只知道你们苦、知道你们难，可你就忘记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造成的！
你要找，就去找你的相公、你的家族、你们六大世家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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