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高梵怀孕，弄得乔岩一天心不在焉，牵肠挂肚。本来是高兴的事，但这个孩子来得不是时候。趁着闲暇时间，拨通了高梵的视频电话。
此时此刻，高梵正在床上病恹恹地躺着，脸色煞白，嘴唇发暗。看到这一幕，乔岩吓了一跳，急切地问道：“小梵，你没事吧？”
高梵摇了摇头，有气无力地道：“都怪你，还有你儿子，快把我折腾死了，从早上吐到现在，吃啥吐啥。”
乔岩十分心疼，不忍心高梵此般遭罪，道：“对不起啊，我的错，我这边正忙着呢，不管多晚，肯定会回去，如果你实在忍受不了，那就……”
高梵翻了个身挤出一丝笑容，喃喃地道：“你舍得吗？”
“我……为了你，一切都舍得。”
说话间，高梵又开始了，捂着嘴巴下床往厕所奔去。手机那头，传来谷静的声音。乔岩稍微有些心松，有人照顾就行。本打算让母亲过去，转念一想还是放弃了，先不说佳佳需要，她俩的生活习惯完全不同，别还没结婚，就闹出婆媳矛盾来。
不一会儿，高梵回来了，端起水杯喝了一大口，回到床上躺下拿起手机，气色比刚才好了一些，说话的底气也足了，道：“忙你的吧，不用担心我，我奶妈下午就到，还有谷静呢。这两天，我上不成班了，先在家静养几天。”
听闻高梵的口气，打算留下这个孩子。乔岩欣喜道：“好，需要的话，雇个保姆吧。”
“暂时不用，随后再说。”
有人敲门，乔岩匆忙结束了通话，杜晓伟推门进来道：“部长，罗市长也过来了。”
乔岩不急不慢道：“甭管他，让他们调查处理吧，咱们作为局外人看热闹就行。走，带你去我曾经战斗的地方看看。”
杜晓伟颇为兴奋，道：“是不是王家沟村？我早就想去了，那里一定很美吧。”
“美什么，就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当年搞了乡村旅游，我走后开始两年还正常运行，之后没人经营，加上赵广新也调离，现在早就荒废了，村民们把花拔了继续种地，那边还有我一个小院呢。”
正准备出门，宋野突然进来了，慌慌张张道：“乔部长，我能和你单独聊几句吗？”
杜晓伟见状，随即关上门退了出去。
俩人坐下来，宋野满脸愁容道：“部长，我和您说实话，福盛煤矿3月10日确实发生了伤亡事故。当时是凌晨5点45分，正好是两班交替，大部队已经出来了，结果清点人数少了三个。通过地面监控发现，在井下十公里处发生了顶棚塌方，三人被压到了下面。”
“事故发生后，魏大龙存在侥幸心理，没有及时报告，选择自行解决处理。当时把人挖出来后，直接拉到东邻省火葬场，当天把死者家属接到宾馆，每人以五百万谈妥解决。除此之外，凡是当天一同下井的，每人给予一千元补助，算作封口费。”
“终究纸包不住火，事情在第三天的时候还是传了出来。我得知情况后，第一时间到福盛煤矿与魏大龙核实，他信誓旦旦说没有，坚决否认。这种事不可能空穴来风，我及时向县长书记作了汇报，至于之后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乔岩听完，能够听出半真半假。遇到事情的时候，人会习惯性地规避对自己不利的，撇得干干净净，一股脑推到别人身上。另外，一些隐情他不敢说。问道：“之后，你就没参与了吗？”
宋野眼神躲闪，吞吞吐吐道：“也参与了一些，但不多。”
乔岩调整了下坐姿，道：“宋野，基于你提供的信息，我无法做出准确判断，说实话，谁要隐瞒这起事故？”
宋野选择了沉默，良久道：“在这件事上，李县长处理是比较积极的，但……”
事情真相越来越接近乔岩的猜测，没人有这么大的胆子瞒报，除非觉得自己有把握平息。但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做法极其愚蠢。
乔岩不能妄自揣测，道：“这不调查组已经展开调查了，我建议你如实回答，不要有任何隐瞒。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假如刻意隐瞒，会混淆调查组的判断，将来追责时对你也不利。”
宋野表面镇定，内心早已慌乱，小心翼翼问道：“部长，您觉得会给我什么处分？”
“呃……不好说。我不在调查组里面，只是下来看看。”
“乔部长，看在咱们共事一场的份上，能不能帮我一把？”
看着宋野凌乱的神情，乔岩有些不忍心说实话，宽慰道：“先配合调查吧，到时候再说，担责的不止你一个，就看上面如此定性。如果内部处理，相对要轻一些，但要是上纲上线，谁也不好说。”
乔岩说得是实话，谁知道林成森是怎么想的，最难办的还是市里，轻了交不了差，重了一条线都要牵连，处理到哪个层别，尺度很难把握。
宋野还要说什么，乔岩手机响了，市委秘书长张茂志打来的。接起来对方道：“乔部长，书记让你现在回县委。”
“好的，我马上回去。”
挂了电话，乔岩道：“宋野，一开始我就说过，咱们底层上来的抵御风险的能力太弱，稍微风大一些，就有可能连根拔起，回到起点。你现在能做的，认真和调查组如实汇报，不是你的责任不要往身上揽，是你的责任躲不了。行了，我得回县里，随后再说。”
出了门下了楼，乔岩往县城走。杜晓伟回头道：“部长，张书记是想一出是一出，刚让你下来，现在又让回去，有些看不懂这是什么操作。”
乔岩道：“这你就不懂了，书记让我下来是了解真实情况，至于如何调查，那是政府的事。其实事情已经明摆着，肯定发生了，若不然林书记会让他下来调查。现在回去，我猜测是要商量如何定性。看着吧，金安县要迎来一次小地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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