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鲁,这有什么?!”
杨子灿打断他的话,站起身,拍拍胡图鲁的肩膀。
他走到那巨大的沙盘前,目光落在大兴城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如鹰隼的光芒。
“咱们正好亲眼看看,这群困兽在绝境中还能玩出什么花样。也顺便……确认一些事情。”
他所说的“事情”,自然是指李秀宁母子的真实情况。
他当然没有调动大军,那会打草惊蛇,而且会有很大阻挠。
此次行动,以休沐拜访高僧修禅为托,秘密潜行。
贵在精、贵在隐、贵在速。
他仅带了一直以来负责两京及江都事宜的灰影分区负责人灰五,换上了往来于关中与洛阳之间的商旅服饰,昼伏夜出,绕开隋军与反王联盟对峙的主要战线,日夜兼程,赶往大兴城。
以他二人的身手,以及对路途的熟悉程度,其执行能力真就远超此时代任何一个人或组织。
特别是灰五,对两京之间哪些小路可以通行、哪些关卡可以贿赂、哪些地区有接应的据点,都了然于胸。
再加上灰影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和接应,杨子灿二人,竟真的如同鬼魅般,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越了层层封锁线,从防守相对松懈、且由“殇”暗中影响力的东门区域,利用一条废弃的水门密道,悄然潜入了这座被重重围困、气氛压抑的帝都。
三
城内的景象,与洛阳的井然有序、生机勃勃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街道上行人稀少,且大多面带菜色,眼神麻木,行色匆匆。
昔日繁华的东西两市,如今大半关门歇业,开着的几家店铺也门可罗雀,货架上空空如也。
一队队隶属于不同反王的士兵在街上巡逻,他们穿着不同制式的号衣,彼此之间眼神警惕,充满了不信任,甚至偶尔会因为一些微不足道的小摩擦而互相推搡、斥骂,气氛紧张得一触即发。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灰尘、恐惧和隐隐绝望的气息。
杨子灿如同一个真正的幽魂,融入了大兴城的阴影之中。
他没有去联系任何已知的、身处高位的暗桩——无论是潜伏在李密军中、已贵为右武侯大将军、掌控“殇骑”的“殇”,还是在李渊麾下担任录事及铠曹参军的武士彟,亦或是早已被渗透、身为傀儡的西秦霸王薛举部。
他需要的是绝对隐秘的观察,不想因任何不必要的接触而打草惊蛇。
他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目标,是李秀宁的停灵之所。
灵堂设在了原本属于前隋某位亲王的府邸,被临时改建,极尽奢华之能事,以彰显“延兴”朝廷和唐王府对这位“功勋公主”的尊崇与哀悼。
巨大的白色帷幔从府门一直挂到灵堂深处,日夜有僧道念经超度,香火缭绕不绝。
灵堂内外,由李渊派的亲兵和部分尚未完全撤离、对真相并不知情的娘子军旧卒共同看守,戒备森严。
在一个月黑风高、乌云遮星的深夜,杨子灿动了。
他换上了一身紧身的黑色夜行衣,如同融入夜色的猎豹,与灰五默契配合,利用阴影、墙角、以及守卫换岗时那短暂的空隙,悄无声息地避开了所有明哨暗岗,如同一阵轻风般潜入了灵堂深处。
灰五则如同最忠诚的幽灵,在外围占据制高点,利用特制的弓弩和吹箭,随时准备清除任何意外的威胁,确保万无一失。
灵堂内,因为已是深夜,念经的僧道早已散去,只剩下几个负责添油剪烛的仆役,也都在角落里打着瞌睡,迷香之后也沉沉睡去。
巨大的、用名贵楠木打造的棺椁,在数十盏长明灯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泛着冰冷而幽暗的光泽。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檀香、蜡烛燃烧以及纸钱焚化后的混合气味,还有一种为了防腐而使用的、略带刺鼻的药水味道。
杨子灿屏住呼吸,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他运起内劲,双耳微动,确认周围除了仆役细微的鼾声再无其他异动后,才如同鬼魅般飘到棺椁旁。
他仔细观察棺盖的接缝,发现并未被完全钉死,这或许是方便日后迁葬,或许也是李秀宁计划中的一环。
他取出特制的、非金非铁的工具,手法精巧而熟练地撬开卡榫,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棺盖被缓缓移开一道缝隙,那股混合着香料和防腐药剂的浓烈气味更加扑鼻而来。
杨子灿的心,在那一刻不由自主地提到了嗓子眼,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血液流动的声音。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那颗历经两世风云、早已坚如磐石的心脏冷静下来,然后凑近那道缝隙,向内望去。
棺内,铺着厚厚的、象征高贵的明黄色锦缎,一大一小两具遗体静静地躺在其中。
女子身着平阳公主全套品级的华丽葬服,头戴珠冠,面容经过宫廷敛容师精心的修饰,显得苍白而安详,五官轮廓,赫然是李秀宁的模样。旁边那个小小的男婴,被包裹在同样精致的丝绸襁褓之中,双眼紧闭,小脸也是毫无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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