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将和前辈一样,被分散安置到辽东、河西、岭南、北方、西域走廊等新拓之地或需要加强控制的边疆区域。
当然,其中相当一部分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将被“贩卖”入粟末地那庞大而高效的海外拓殖网络,最终分流后输送到更遥远的夷州、崖州、乃至茫茫大洋彼岸的殷地安州……
这,是又一场强制性的、充满了血泪与痛苦的民族迁移与融合过程。
无数家庭破碎,无数生命凋零在漫长的流放路上。
然而,从更宏大的历史视角看去,这些携带中原先进生产技术、文化典籍、语言文字和血缘基因的“罪犯”及其后代,如同被狂风吹向四方的种子。
尽管过程残酷,却也必定会在在陌生的土地上,顽强地扎根、繁衍、生息。
他们,不论主观意愿,在客观意义上,极大地促进了汉文化、汉文明的传播与血脉散播。
这一举动,必然为未来一个更加辽阔、更具内在多样性与统一性的中华文明圈,刻意地撒下了最初的种子。
帝国的边界,在这些人的血泪中,也被悄然夯实与拓展。
二
一切的喧嚣,逐渐平息。
生命熄灭的血腥气,终于被阵阵秋风吹散。
这是,一个更为现实、也关乎国本的问题,摆在了新朝统治者的面前。
大隋天下,究竟还剩下多少子民?
永安元年末,由户部牵头,并得到了军方的强力支持,一份详尽的天下人口统计奏表,被秘密呈送至御前暨政事堂核心成员面前。
一系列冷静近乎冷酷的数字,揭示了这场持续十余年的巨大动乱,对帝国人口造成的恐怖消耗。
“经初步计核,大隋永安元年,官方在册户籍为,三百八十万户,两千八百万人丁。”
这个数字,让御书房内的杨子灿、裴矩、萧瑀等人,陷入了长久的、无言的沉默。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沉重的窒息感。
他们清晰地记得,就在不到二十年前,即大业五年(公元609年),帝国户部那象征着鼎盛与繁荣的簿籍上,记录着怎样一个辉煌的数字。
户,八百九十万七千五百四十六。
口,四千六百零一万九千九百五十六!
而这,还仅仅是官方所能统计到的“编户齐民”,考虑到当时必然存在的世家荫户、豪强隐户、以及边远地区的未登记人口,太学博士与户部官员内部估算,帝国当时的实际人口可能高达五千五百万,甚至六千万!
即使在阿布前世,那个被确认的数字,也是中唐以前,中华人口史上公认的一个难以企及的巅峰!
短短十余年,天下板荡,烽火连天,疫病横行,饿殍遍野。
奏表以冷静的笔触,分析着人口锐减的原因。
直接死于战乱、饥荒、瘟疫者、失踪者,经过多方数据比对与推算,估算约为两千六百八十万人。
这个数字本身,已经足以令人触目惊心,仿佛能看到无数城镇村庄化为废墟,千里无鸡鸣的惨状。
然而,奏表也随即指出了一个更为惊人的事实。
在反王联盟已被基本平息,大规模战事结束的情况下,帝国各区域的人口统计数字,相比大业顶峰,下降幅度仍高达五至六成!
除了那两千六百八十万直接死亡人口,其余的巨大缺口,去了哪里呢?
一千两百万口!
答案,在于持续不断地“流徙+脱籍”。
而这两个词,在奏表的语境下,很大程度上指向了同一个归宿——“实边”。
奏表明确指出,在过去十余年间,持续地、有计划地战俘、罪犯及其家属,向帝国的四面八方进行着转移和输送。
向东北,是粟末地本土、营州、辽东等地的广袤黑土地。
向北,是河套平原、阴山以南的丰美牧场。
向西北,是亟待开发的河西走廊,重建丝绸之路的据点。
向南,是岭南、交趾的湿热山林,以及更遥远的南海岛屿。
但是,粟末地偷偷转移过去的人口,并不在此列,这是杨子灿和粟末地政权的高度机密。
这些更加恐怖的数量人口,早就越过重洋和险阻,去了夷州、崖州……等的拓殖基地,以及那片被命名为“殷地安”的辽阔新大陆……
失踪者,“流徙+脱籍”者,实边者……他们真实的数字,杨子灿比谁都清楚。
三千二百万人口!
可仅仅是一千两百万口的数字,也足以令任何传统的史官、太学博士、户部官员瞠目结舌。
它清晰地揭示了一个事实,战后的大隋,真正是地广人稀。
地广人稀,在没有彻底解决耕作技术的时代,就意味着良田荒芜,村镇空置。
它,也从任何人都意识不到的层面,揭示了穿越者阿布那超越时代局限的野心与布局。
他,不仅仅是在平定一场内乱,更是在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主动的人口与资源的全球性再配置。
这,也是在为汉文明开辟一个前所未有的、更加广阔的生存与发展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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