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老大他们都捡了一条命，他们从医院回到了宿舍里；他们都坐在炕上闷声不响。
燕子在院里的地上飞，它们黑亮的身上驮着桔红色的晚霞，宛如瑰丽的梦在那里飞翔。
“大哥，咱们去食堂吃饭吧。”
侯老四问了一下。
他从沉默中爆发了。
“奶奶！下贱的女人，她为什么不早说鲫鱼肚子里长虫子呢？害得咱们差点没见阎王。”
屋里沉默了一会儿。侯老三怯生生地说：
“大哥，她手指咱们的鱼筐说‘鲫鱼有毒，不能吃’。”
他看了一眼侯老二和侯老四，他俩的脸上并没有感激的表情，却挂满了怨恨和嫌弃的眼神。
“大哥，恁也在场、恁也听到了。”
他的眼睛立起来。
“俺没有听到，下贱的女人。奶奶！老二，老四，逮着机会咱们祸害死她。”
侯老三觉得没趣。
“吃饭去吧。”
他们来到食堂里，侯老四趴在卖饭的窗口，他看到了一盆小鸡炖蘑菇。
“大哥，小鸡炖蘑菇，蘑菇真新鲜。”
“老四，恁买几盘吧，咱们喝酒，压压惊。”
侯老二拎着两瓶白酒说。
“嘿呦！你们都出院了？”
宋温文站在他们身后，问道。
“哦！宋厂长，多亏恁送俺们去医院的。”
“什么？不光我一个人送你们去医院的。”
他手指坐在桌前的屈瑞和层杰说：
“他俩还有岫蓉大姐，我们一起送你你们去医院的。”
侯老大轻篾地一笑。
“侯老大，我们送你去医院是小事，如果不是岫蓉大姐给你提前
吃药，你们现在能站在这里吗？你们的尸体恐怕都臭了。”
宋温和的话在食堂里响起，他们仿佛看到了四具尸体横陈在地上，都抓住了自己的衣服，恐怕被死神带走。
“宋厂长，俺们买几盘小鸡炖蘑菇，请恁喝酒。”
侯老二晃了晃酒瓶，说道。
宋温和仰头大笑着说：
“蘑菇是栾荣他们自己采回来的，她们能卖给你吗？”
郭霞端着一盆小鸡炖蘑菇从厨房出来了。
“宋厂长，你是贵人多忘事呀，采蘑菇还有瑞哥和杰哥的份哦。”
“哦，对了，我看着你们四个到草原上采蘑菇了。”
侯老四眼巴巴看着一盆小鸡炖蘑菇放在屈瑞的桌子，他只好买了四盘青菜，哥四个围坐在一起喝起了闷酒。
郭霞脱掉圈裙回到宿舍里换了一身连衣裙，脸上略施脂粉，穿上了高跟鞋，袅袅娜娜地走进食堂里，她身上的香气随着她的脚步氤氲而来，食堂里刹那间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老三，恁喝酒！”
他的魂已经被郭霞勾走了。
“老三，大哥叫恁。”
侯老二拽了一下他的肩膀。
“哦！”
他端起酒杯又放在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郭霞；她紧挨着屈瑞坐着，花格连衣裙的袖口搭在屈瑞的胳膊上，频频地往他碗里夹菜，每夹一次菜放在他碗里的时候，丰满的胸脯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他嫉妒的目光剜着屈瑞的脸颊，恨不得把他吃掉。
“奶奶！狗日的！恁还想娶郭霞？俺看上的女人岂能让恁抢走？”
他酸不溜丢地想着。
“老三，恁想啥呢？咱们把两瓶酒喝完了，俺领着恁们去山上采蘑菇。”
侯老大把杯里的酒喝完了，他放下酒杯，看到候老三的脖子还歪着，他拍了一下桌子。
“老三，恁没听俺说，喝完酒，俺领恁们到山上去采蘑菇。”
“哦！”
他回过神来，摸了一下肚子。
“俺肚子疼，俺回宿舍吃片药。”
侯老三起身离开了。
“宋厂长，蘑菇好吃吗？”
他喝了一口酒，抿了抿嘴说：
“蘑菇是你们在山上采的？”
他夹起了蘑菇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碎了，咽进肚子里。
“蘑菇不是你们采的，是你们从老家带来的。”
栾荣咯咯地笑道：
“宋大厂长啊！你白在东北住了几十年，白守着呼伦贝尔大草原。”
栾荣用筷子指着盆里的蘑菇说：
“这就是我们昨天晚上从山上采的蘑菇。”
“净瞎说，我在砖厂工作十几年了，每年夏天我们都到山上去采蘑菇。”
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拍着胸脯说：
“我不是跟你们吹，天上的龙肉我没吃过，至于说呼伦贝尔草原上的蘑菇吗？我什么样的蘑菇没采过，什么样的蘑菇没吃过。”
“宋厂长，你没有吃过我们采的蘑菇？”
“栾荣呀，你刚到这里几天？就敢跟我较真？”
“宋厂长，我今天就跟你较真了，你敢打赌吗？咱俩谁输了谁连干三杯白酒。”
宋温和哈哈大笑。
“栾荣，你输定了！快喝酒吧！”
他站起来，斟满了一杯白酒递到她的面前说。
“宋厂长，你小瞧我们。”
栾荣从盆里夹起一块蘑菇，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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