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头苦学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顾允闲下来时就一个人泡在国子监的藏书阁里，一个多星期，她看了整整三个书架的书籍，全都记在了脑子里。
偶尔和苏玉卿琢磨一下乐课和数科，给萧惊风写写话本子，每天一节武课练习锻体……生活过得极为充实。
这天是七月十五中元节，顾允像往常一样照常上课，许久不见的叶斯年又来到了诚心堂。
他一进门，便引来顾允眉头紧皱，萧惊风的话本子也不看了，好整以暇的盯着这两兄弟。
“今日是中元节，大伯说要你去侯府给姑姑祭拜上香，你作为姑姑唯一的儿子，二十来年都不曾祭拜她，如今人已经来到了荣京，也该跟我们回去祭拜一下了。”叶斯年没说废话，开门见山的表明来意。
顾允并没有得到顾棠的允许，而且她从未在家中发现过他亡妻的牌位，想来顾棠应当也是怨恨结发之妻对他的欺骗，所以从未在家中立过牌位，更没提过祭拜。
顾允平静的道，“这事我一向有我爹来操办，不用我操心的，你们该回去祭拜你们的，不用带上我。”
叶君安好像总算抓住了她的小把柄，顿时高声嚷嚷道，“顾惊羽，你自己亲娘你都不回去祭拜，你这是不守孝道！”
“往年你不在荣京便罢了，如今你回了荣京竟也不愿去祭拜，如此不孝之辈，怎配读圣贤书？你连参加科举都没资格！”
他的声音之大，让整个房舍内的同窗目光都引了来，好像非要逼着顾允去威远侯府祭拜亡母。
顾允沉着脸站起身，“配不配读书不是你一句道德绑架的话就说的算的，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评判我？我无法给亡母祭拜，还不是因为你们侯府当初把我们赶出来！”
“当初之事都过去了十几年了，纵使是侯府的错，你也不该怨恨到姑姑身上，你不去祭拜她就是你的不孝，顾惊羽…”他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声音打断了。
“惊羽祭拜是一定要祭拜的，但不是在威远侯府，更不是给叶家人，而是应当祭拜我顾家先祖！”顾棠领着小小的妮儿，身穿素衣出现在门口，他们身后还跟着国子监的司业大人。
“爹，你怎么来了？”顾惊羽挤开叶家兄弟走向门口，蹲下身子对着妮儿张开手臂道，“来宝贝，爹爹抱！”
妮儿高兴的扑进顾允怀里，搂着她的脖子娇声娇气的喊着爹爹，声音甜的如同吃了蜜。
这声爹爹叫的所有同窗都瞪大了眼睛，怎么也没想到，顾惊羽竟然都已经成婚有了孩子！
尤其是萧惊风，他好像受到了打击一般，目光呆滞的看着顾允怀中的小孩儿。
这孩子是她亲生的还是别人的？
她都从没说过自己还有个女儿！
“惊羽，我已经替你请了假，今天是中元节，你和凝儿第一次回家，理应去祭拜一下顾家先祖。”顾棠解释道。
顾允抱起妮儿，听闻点头，“好，那我先去宿舍换了衣裳，马上就回来。”
“嗯，去吧。”顾棠点头应道。
顾允抱着妮儿一起去的，顾棠看着叶斯年兄弟俩，叶斯年刚要叫声姑父，就听顾棠沉声道，“当初侯府将我赶出门时，侯爷曾亲手写下过一封断绝书，书上写着，他已代替妹妹休了我这上门婿，从此与叶家没有任何关系，不得以叶家人的身份招摇于市，更不得对人提起曾经进过叶家的门。”
“即已彻底断绝，惊羽便也无需去给她上香祭拜。你回去告诉侯爷，我儿子身份低贱，不配进侯府的门，以后你们叶家也莫要再缠着她！”
叶斯年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回事，看着顾棠不善的眼神，他皱眉轻声道，“姑父，大伯已经悔过了，您就不能不计前嫌…”
“不能！”顾棠声音坚决，“永远都不可能！”
顾棠说完，便走出房舍，去外面等顾允了。
被侵占家业，被欺骗，被赶出府门，让他在荣京无立足之地，又拿什么断绝书和休书来羞辱他，这一桩桩一件件，一辈子都不可能抹平！
他此生活的窝囊，但绝不能让惊羽也如同他一般被叶家侮辱，以叶家人的品行，这会儿示好定然没安好心，他吃过一次亏，怎可再上一次当？
真当他是菩萨，没有半分脾气呢！
顾允抱着妮儿去了南舍，一路上她给妮儿说着国子监里的建筑，还问她，“这里好不好看？”
“好看！”妮儿拍手回应道。
“哈哈哈…”顾允心情极好的朗笑出声。
回去换了身白色的袍子，顾允抱着女儿往回走，在诚心堂门口遇见了顾棠，他道，“祭拜的物品我都准备好了，马车就在门口，我们走吧。”
“好。”顾允跟在他身后走出国子监。
外面，顾允抱着孩子钻进马车，由顾棠驾车赶往顾家墓园。
车里堆放着各种贡品和祭拜用的香和纸钱，还有两把割刀，就是现代常见的镰刀，应该是除草用的。
还真被顾允猜中了，当马车停在偌大的墓园门口时，里面的杂草都高到长出了墙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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