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娘瞳孔一缩，下意识转开脸。
“不认识，我不认识他。”
“你不认识他，他却认识你，掮客软大，说一说你与这位姑娘的交情。”
文爵声音冷厉，他脸上平时也鲜少有笑容露出，大都给人一种温润的感觉，现在他虽笑着，却说不出的沉肃，让人如芒在背。
霁月清风化为雪山寒冰，也不过是一念之间，他虽阴沉，给人的感觉却是沉而不阴，肃而不怒。
阮大打了个寒颤，鹌鹑似的跪在地上颤颤巍巍道：“是我，我让翠娘这么做的，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有人给了我好多钱，让我想办法破坏文家和苏家的婚事，我们才想出这个办法。”
“大人饶命啊，小人以后再也不敢了。”阮大连连求饶。
“啪！”翠娘打了阮大一巴掌表情狰狞道：“你胡说什么，谁是你的女人，你也不看看你的样子，你配吗？”
从两人的面相上，阮大确实配不上翠娘。
“闭嘴吧，你的那些事他们已经查到了，你的儿子在他们手里。”
“娘……娘亲！”一个三四岁的稚童呼喊着跑了过来，扑到催眠怀里嗷嗷大哭。
翠娘脸上的戾气一下子消散无踪，她仓惶的拢了拢衣领，生怕自己肩上的刺青被儿子看到。
“小宝乖，不哭了。”从她柔软的安慰声中，所有人都看得出翠娘十分疼爱自己的儿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女人不仅有男人，连儿子都有了，莫非是……”
“莫非是什么是，这孩子少说也有三岁了，若真是丞相府的血脉，丞相府怎会不将孩子接回家中？”
那孩子长得眉清目秀，怎么看也不像是阮大这样气质猥琐的人能生出来的。
众人的目光看向阮大。
阮大先前不知受了什么恐吓，对上文爵的目光便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
猥琐的汉子双手胡乱的在身前摇晃着，连连道：“这孩子不是我的，是他跟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恩客生的，听说是个出身富贵的人家，但是人家不要他们娘俩，给了她许多银子，我也是好心才收留了他们。”
对他们之间的烂事没有人感兴趣，大家最关注的还是翠娘跟文爵的关系。
文蕊珠想要快刀斩乱麻，于是便问道：“翠娘，你既有了孩子，为何还来攀附我哥哥？”
翠娘抿抿嘴：“我……奴家……”
文蕊珠当即道：“翠娘，你身为一个母亲，切莫当着孩子的面撒谎，否则，好好的孩子也会被你带坏的。”
短短一句话，像是捏出了翠娘的七寸，翠娘卡了一下，看向儿子无辜又稚嫩的眼神，天真无邪的大眼睛里对自己是满满的信任。
文爵也道：“姑娘你且听着，无论是谁许了你什么好处，如今你想保护的人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许给你的承诺怕是没那么容易实现了，你若说出苦衷，或许我还会往开一面，对你不予计较。”
“如若不然只诬蔑朝臣一条，你便会被刺青于额，大闹公主府有辱皇家颜面，更是祸及亲族。”
文爵的目光看像三岁稚童，眼神复杂，目光怜悯。
文爵所言皆是实话，没有半分夸大其词，像是个纯纯善诱的教书先生，他好像只是将利弊分析出来，然而稍微细细一想，便能明白他言语中的锋利。
瞧瞧在场之人，丞相府掌握九黎朝政，公主府代表的是皇家颜面，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若这翠娘还不如实交代，得罪的便是整个九黎。
无论她背后的人是谁，都无法护她周全。
文爵仿佛有改变情势的手段，几句话便将对方的阴谋转化成为自己的阳谋。
手段精绝，令人感慨。
翠娘从小在烟花柳巷里长大，这一善察颜观色，分析利弊，若她没有点小聪明，早就死在无尽的摧残和折磨中了。
“我认罪。”
众人仿佛早就明白有此结局，一点也不觉得惊讶。
原本有阮大的招认，此事是非黑白早已清晰，之所以在众人面前震慑翠娘，定要她当众认错，便是为了永绝后患。
另一个目的便是查出翠娘背后之人。
文蕊珠大大的松了口气，她悄悄溜进府中，快步往静安郡主的院子走去。
文爵继续审问：“何人让你污蔑于我。”
翠娘摇摇头，敛了眸子心虚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是一个贵人，她没有露面，我不知道她是谁。”
众人对视一眼，满脸都是不信。
然而无论众人如何审问，她咬死了不说。
阮大更是一问三不知，一个劲儿求饶。
众人沉默中，翠娘连忙问道：“文小大人，您方才说会放我一马，是真的吗？”
文爵点点头，翠娘放下心来。
静安郡主眼圈红红的坐在院子里，脖子都快伸成了鸵鸟，瞧见文蕊珠的身影，静安郡主连忙回过头，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她重新看向文蕊珠，委屈的抽了抽鼻子：“姐姐你怎么来啦？”
文蕊珠笑道：“说了多少次了，你是我的小嫂子。”
瘪瘪嘴，静安郡主声音还有些不稳：“别逗我了，外面怎么样了？”
文蕊珠：“走，跟我出去。”
“不，我不出去。”静安郡主面上愠怒又有些担心。
“那烟花女子是被人指使的，意图破坏你和哥哥的婚事，都查清楚了，哥哥就在外面，你确定不去表个态？”
“不去。”她表情固执。
文蕊珠歪了脑袋：“你确定？万一公主不知道你的想法，以为你厌了哥哥，再毁了婚事怎么办？”
“什么？悔婚？”
静安郡主震惊，她并不想悔婚啊。
见她有些着急，文蕊珠反而不着急了：“你是不知道，长公主看到哥哥之后，脸色拉的老长了，我看是生了大气了，有悔婚的意思。”
“那怎么行，你快去跟母亲说说，说我没生气，我不想悔婚。”
文蕊珠摇摇头：“我现在可不敢跟在长公主面前说话，有火上浇油的嫌疑。”
“那怎么办？”静安郡主急了，双手抓住文蕊珠的手，着急道：“怎么办啊……我，我……”
文蕊珠眨眨眼：“原来你不想毁婚啊。”
“你……”看出文蕊珠眼中的促狭，静安郡主急得甩掉她的手，脸瞬间红到脖子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闲心调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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