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回堂距离紫竹林不远，但这么多人若想一起去往燕回堂，就需要很长时间。
因为从紫竹林到燕回堂的路，都是小路，有些不太好走。
若不走小路，就必须原路绕回中堂后再另走其他路过去，如此一来浪费的时间更多。
文蕊珠不介意浪费时间，无论选哪条路她都觉得无所谓。
于是当荣王为首的众人全都来到燕回堂的时候，众人已经有些疲累了。
大老爷连忙让人取来冰镇的水果为众人解渴。
便是连茶水都是冰过的，格外沁香。
等众人将身上的薄汗消下去之后，已经过了大半个时辰。
这时，文蕊珠姗姗来迟，朝众人行了一礼，这才拉着文书兰站在众人面前。
文蕊珠道：“当初姐姐在山外山坠崖，我和太子殿下寻找许久，说起来，那时候姐姐也是被太子牵连。”
大老爷喝茶的动作有些僵硬，心陡然慌了一下，他小心翼翼觑了丞相一眼，见丞相没动静，他也不敢说话。
但还是提心吊胆的，心道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怎会是被太子牵连呢，明明是董家的人要杀太子。”荣王纠正，生怕文蕊珠从中找出为文书兰脱罪的线索，于是提前把文蕊珠的路封死。
“多谢王爷提醒，王爷似乎比我知道的还清楚呢。”
文蕊珠话音一顿。
荣王脸色微变，不过很快文蕊珠便继续说道：“许是我当时被吓到了吧，这些事记得不太清楚了，王爷也说当时刺杀太子殿下的是董家人，董家连堂姐都一起杀，可见堂姐并不知此事，而且董家也没把堂姐当自己人。”
文婉清驳斥：“话可不能这么说，她知不知情都是董家儿媳，皇上圣旨是董家一门伏法，这没错吧。”
文书兰的脸色一直都是惨白的，她畏畏缩缩在众人面前有些抬不起头，却又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自己说错了连累家人。
文蕊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没错，圣旨上确实是董家所属董老爷一门斩立决，那圣旨上可有写文书兰的名字？”
众人莫名其妙。
文婉清冷声道：“你争这个有什么用，写不写她的名字，她都是董家儿媳，董大公子明媒正娶的夫人，且董大公子娶妻之后，对文书兰十分敬重，夫妻感情十分和睦，文书兰不能生，董大公子连妾室都没找，这还布把她当自己人？”
众人点头认同。
当时董大公子娶文家女儿在黎都可是引起过轰动的。
一方面文家大房是商贾，文书兰算是出身低。
另一方面文家二房是丞相，权倾朝野，文书兰也算是有京中贵女。
无论从哪个角度说都对，所以众人对文书兰的关注也比较多。
一两个月没身孕，一两年没身孕，大家都开始替董大公子这个有官身的才俊表示惋惜了。
可据说董大公子十分敬重夫人，扬言终生只爱文书兰一人，绝不娶二色。
众人对文书兰又是好一番羡慕。
而董家被抄家灭门，文书兰居然不知感恩，遁身逃走，这让人接受不了。
面对众人质疑的目光，文书兰的头垂的更低了。
文蕊珠叹了口气，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她自己身上：“正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们这些外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看得见表面的美好，却看不到姐姐在董家的苦楚。”
察觉到文蕊珠想说什么，文书兰立刻紧张的抓住她的胳膊。
文蕊珠朝她摇摇头，眼神决然。
文书兰浑身轻颤。
“她能有什么苦楚？是锦衣玉食不满足还是夫君的宠爱不够？”
有人挖苦有人戏谑，其中羡慕的居多。
文蕊珠欲言又止地看着众人。
文婉清戏谑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做样子给谁看？”
“好吧。”文蕊珠像是下定了决心，她道：“虽说死者为大，可活着的人同样需要清白，这事本来我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说有些不好意思，但性命攸关，我便只能说了。”
众人的好奇心被她提到了极点。
文蕊珠：“实不相瞒，董大公子多年前随父出征，在战场上受伤，伤了根本，不能人道。”
“嘶……”
文书兰的头几乎埋在衣领里，脸色煞白。
文蕊珠在众人震惊中继续道：“一个提亲之前便知道自己不能人道的人，却还是执意隐瞒一切上门提亲，诸位想想，这是爱还是恨？”
众人沉默，爱不爱的他们不知道，但婚后生活定然不如他们知道的那般幸福。
夫妻之道本就在敦伦繁衍，无论是增进感情还是孕育子嗣，都是基本，若男人不能人道，女子身体上的压力还小，外界的压力却能让她生不如死。
文蕊珠：“你们都说我姐姐活在蜜罐里，这样的蜜罐给你们，你们愿意吗？”
“守着一个不能人道的夫君，独守空房还不能将心事说出，一辈子没办法孕育自己的孩子，她被迫失去做女人的资格，失去做母亲的资格，便是日后老了，也没有依靠，这便罢了，这三年，多少人在背地里指指点点，说姐姐不能生，她背负了多大的压力。”
文书兰肩膀抖动，大夫人连忙抱住女儿：“我苦命的女儿啊。”
大姥爷表情呆滞，他脸上说不出的懊悔，后悔把女儿推入火坑。
文婉清：“你说不能人道就不能人道啊，人都死了怎么证明？”
文蕊珠：“犯人死后，会验明正身，并且验伤由殓藏者收殓尸体以防替身假冒，因此，董大公子死后的情况会记录在案，最后在刑部归档，事实如何，王爷派人一查便知。”
文蕊珠信誓旦旦，众人哪里还有怀疑，只是看着文书兰唏嘘。
文婉清：“就算他们有名无实，那她也是董家三书六礼聘下的儿媳，也是董家人。”
文蕊珠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不是，姐姐早就不是董家人了。”
众人：“什么意思？”
文蕊珠道：“早在董家出事之前，董大公子便休了姐姐，她早已不是董家人，为何要陪着董家死？”
“休书？”
众人被这惊变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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