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九的傍晚，老宅的院子里飘着炖肉的香气。
陆安站在梯子上挂灯笼，颜悦在下面扶着梯子，不时提醒他小心。
大红灯笼在暮色中摇曳，映得她脸颊绯红。
远处传来零星的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硫磺的味道。
“左边再高点！”颜悦仰着头指挥，发梢沾着细碎的雪花，“不对不对，再往上一点，哎呀，还不对，再往右边一点儿”
陆安调整灯笼的位置，突然瞥见她脖子上那条红围巾——那是他年前在京都买的，此刻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厨房里，母亲正在准备年夜饭。案板上堆满了食材：父亲爱吃的红烧肉，颜悦喜欢的糖醋排骨，还有陆安从小吃到大的四喜丸子，弟弟妹妹喜欢吃的各种卤味儿。
灶台上炖着老母鸡汤，蒸汽在玻璃窗上凝成水珠，顺着窗棂滑落。
妹妹陆然正在抱着手机聊天，时不时朝窗外的陆安看一眼，又时不时抱着手机屏幕傻笑。
弟弟陆晨则是在打着某款手机荣耀游戏，嘴里不停嚷嚷着“太菜了！”、“推塔推塔”、“我来carry”！
“陆安，下来吃饭了！”母亲的声音透过蒸汽传来。
陆安终于将灯笼挂好，从梯子上跳下来，颜悦立刻将热毛巾递给他。
陆安笑了笑，接过毛巾，看着一旁的春联，“春联明天再贴吧。”
年夜饭桌上，父亲开了瓶珍藏多年的酒。
酒香四溢中，陆安的手机开始震动。
第一条是方任勇发来的：“陆安新年快乐！今天急诊收了三个鱼刺卡喉的，非要来我们科，都是看你视频来的！”
紧接着是阮英政的消息：“陆安，新年快乐！之前您来做肝癌手术的患者家属非要给您拜年。”后面附了段视频，患者家属举着锦旗，上面写着“医术精湛，医德高尚”。
手机震动个不停，陆安不得不调成静音。
颜悦凑过来看，笑得前仰后合：“你看曹主任发的，说急诊科今天特别想你，因为收了好几个急性阑尾炎！”
老陆给陆安倒了杯酒，眼神里满是骄傲，儿子已经成了全国都有名的医生。
“陆安，今天老李家还问我，能不能请你给看看他孙女的先天性心脏病。”
“爸，我是普外科医生……”陆安还没说完，手机又震了。
这次是京都的患者家属：“陆医生，新年快乐！我爸现在能钓鱼了，说要给您寄条长江刀鱼！”
年夜饭吃到一半，陆安的手机已经烫得像个暖手宝。
颜悦贴心地拿来充电宝，却发现插口已经被各种祝福短信挤满。
她笑着摇头：“你这手机比急诊科还忙。”
窗外，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陆安吃完饭，走到院子里。
颜悦跟在他身后，她将红围巾分了一半裹在陆安脖子上，两人依偎着看烟花。
想要一起出来看烟花的陆晨被陆然拉住了，“你小子有点儿眼力见！”
陆晨看了眼外面的哥哥嫂嫂，只能无奈地摸出手机，“哎，只能再打两把游戏了！”
屋外，陆安的手机还在不停震动，但陆安已经顾不上看了。
“以后每个春节，我都要和你一起过。”颜悦的声音淹没在烟花的轰鸣中，但陆安听得很清楚。她将脸埋在他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
零点的钟声敲响时，手机彻底死机了。
陆安索性将它关机，专心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新年快乐”，但他觉得，这时候最幸福的就是和家人待在一起。
……
第二天一早，陆安被鞭炮声吵醒。
颜悦已经起床帮陆妈准备早餐，厨房里飘来煎饺的香气。
他打开手机，瞬间被未读消息淹没。
最上面是曹天辉的：“臭小子，新年快乐，我昨天可是忙了一整晚上！”
陆安笑着回复：“老师，新年快乐！”
然后，他依次给韩岩老师、徐风华师兄打了拜年电话，然后给京都、云华一些相熟的同事朋友发了拜年短信。
院子里，父亲正在贴春联。
颜悦端着热腾腾的饺子出来，发梢还沾着面粉。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她身上，陆安突然觉得，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在救死扶伤的同时，也能享受平凡的幸福。
手机又震了，是方任勇发来的手术视频。
陆安看了一眼，将手机放回口袋。
此时此刻，他只想好好享受这个春节，和最爱的人在一起。
颜悦将饺子递到他嘴边：“尝尝，我包的。”
陆安咬了一口，汤汁在口中爆开。
他忽然想起在京都的日子，那些在手术室度过的日日夜夜，那些在实验室熬过的通宵。
而现在，他终于可以暂时放下一切，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
“好吃吗？”颜悦期待地看着他。
陆安微微点头，“好吃。”
这里面，有家的味道，有爱的温度。
远处传来孩子们的欢笑声，新的一年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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