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续顶着70的黑化值在府里相安无事过了一段时间。
终于在祁淮因子嗣问题，被撤掉太子之位后，才减了5。
没坚持两天，因为许岑没吃他亲手剥得橘子又加了回去。
许岑咬着牙在心里竖了个中指，心不甘情不愿地吃下祁续亲手送过来的甜得腻人糕点。
祁续好笑地看着许岑不爱吃又不得不吃样子，抿唇笑道：“老师不是不喜欢吃甜食吗？”
许岑看着焉儿坏的小反派，尽力保持笑容。
“小皇子送的，微臣都喜欢。”
祁续眼睛亮了亮，懒散地撑着下巴道：“学生送的什么，老师都会喜欢吗？”
许岑僵硬着微笑点头。
再笑下去，他感觉自己就要变成整容脸了。
祁续薄薄的眼皮轻微地往上掀，他发现，只要自己想干坏事，老师都能突然对他很好。
就好像，老师是他肚子里的蛔虫，时时刻刻知道他心中所想。
不管他装得再纯良无辜，老师都不会信自己半点。
祁续心里默默了叹了口气。
怎么才好呢，老师太聪明了，不容易上当受骗。
跑得快的千里马可以斩断四肢，会飞的金丝雀可以折掉羽翅，会抓人的小猫儿可以剪掉利爪。
唯独洞察人心的能力难以更改。
他总不能把老师变成白痴吧。
祁续见过白痴，只会流着口水，全身脏兮兮的，痴痴地对着门口每个路过人的笑。
他不想老师变成那样的人。
有些事情，会反抗，或许会更有趣。
空中低低飞过一只红蜻蜓，艳丽漂亮，惹眼的颜色会吸引天敌的捕捉。
祁续手速极快，抬手，便把小小的蜻蜓虚握在手中。
掌心，蜻蜓的透明的薄翼震颤，小动物无力的挣扎，极大地吸引了祁续的兴趣。
他在许岑面前，张开手，让蜻蜓振翅飞翔，在它即将飞出危险区域时，又抓住。
给予希望的造物主是自己，带来绝望的鬼怪也是自己。
祁续在指尖用力碾过蜻蜓的翅膀，表面上却云淡风轻地把蜻蜓递过去，讨好地笑道：“老师，红蜻蜓，寓意鸿运当头。”
许岑拧着眉心，拍开祁续的手，教育道：“蜻蜓是益虫，别抓它。”
祁续顺势松了手。
蜻蜓重新飞了起来，在阳光下，透明的翅膀像琥珀一般，许岑看了两眼，便继续垂眸给古文书籍做批注。
在许岑别过眼的瞬间，那只蜻蜓急转直下，顺着风在空中像落叶一样了无生机地飘荡几下，落在了不远处的花坛泥土中。
再也飞不起来了。
它只能匍匐在湿润的泥土中。
眼睁睁看见第一只蚂蚁发现它，接着，成千上万的蚂蚁拥上来，将它的头颅卸下，红色躯干分食，原地只留下孤零零的一对漂亮透明的翅膀。
翅膀完好无缺，漂亮的外表依旧存在。
但蜻蜓还是不可避免地走向了死亡。
死亡，好像是一个很美好的名词。
天子叫“崩”，诸侯妃嫔为“薨”，大夫谓“卒”。
佛家称之为“圆寂”，道教美名曰“仙逝”。
那老师可以叫什么呢？
祁续笔尖微动，在“长河渐落晓星沉”勾出“星”之一字。
老师如果是星辰，那自己摘下之时，就是他沉亡之际。
祁续突然想到了最适合许岑死亡的描述。
“陨落”
星星的死亡，叫陨落。
*
许岑知道时间如沙，万事万物瞬息而过，但没想到会过得这么快。
和祁续朝夕相处一年多，黑化值才勉强维持在60左右。
十五岁的时光来得如此突然，祁续就要跟随着大部队去参军了。
还挺舍不得每天和自己斗智斗勇的小崽子的，此经一别，不知道多久才能相见。
祁续倒表现得无所谓，城门口离别时，走得潇潇洒洒。
只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问了一句，“老师，你会一直等着我吗？”
人家掌握着黑化值，许岑哪敢说不会。
回答自然是肯定的。
祁续面上的表情高深莫测，目光清冷地落在许岑被城门的风沙吹得微红的眼角，轻声道：“老师不要骗我，如果你不要我了的话，我会难过的。”
他会在心里难过，而老师的日子也会很难过。
许岑仰头看着烈日当空下的脆弱敏感小男生，认真道：“不会的，你放心。”
得到保证，祁续骑着马，渐渐远离京城。
确实如老师所说，自己需要在外磨练，才能获得更多的经验，磨练心性。
但在战场外的时间太长了，刀剑无眼，尸横遍野，他随时都面临威胁生命的危险。
祁续一向运筹帷幄，擅长攻心，但是这一次，突然没了底。
心头涌现出害怕的情绪，他似乎第一次有这种感觉，以前吃第一口人肉也没有如此害怕过。
祁续回眸，远远还能看见城门下一身青衫的许岑，
端庄俊美，希望老师如他所言，不要言而无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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