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桂芝是家属院的老人了，连她都不知道该怎么拿主意，更别提才刚搬来三个月的方乔了。
方乔摇了摇头：“我这也是头一回碰见，不如咱们去问问别的人家？大家一起商量商量。”
“也行。”陈桂芝想了想，拉着方乔去了后面那排家属院的三喜家。
三喜是这家刚满两岁的小儿子，他上面还有两个姐姐，大名叫什么方乔不知道，方乔只听见她妈妈叫她们大妞和二妞。
三喜妈是个模样看起来有些沧桑的中年女人，她结婚晚，三十多才结的婚，到生她们家三喜的时候，已经四十岁出头了。
她热情好客，家属院好多家属都乐意去她家玩。
不过因为不在一排家属院，再加上方乔平时在家看孩子很少出门，跟三喜妈也就是见面打声招呼的关系，不算熟。
陈桂芝拉着方乔进门的时候，三喜家的院子里坐着好几个年龄相仿的女同志，正有说有笑的纳鞋底。
陈桂芝笑着说：“呀，大伙都在呢。”
“桂芝，小乔，哎呦你们咋来了？平时都没见过你们往后面这排来。快来坐快来坐。”三喜妈一脸惊喜，她进屋搬了张长条凳，热情的让她们坐。
“谢谢嫂子。”小乔接过她递过来的长条凳，和陈桂芝一块坐下。
陈桂芝笑着说：“这不是遇见难题了，来跟你们商量商量。”
三喜妈问：“啥难题，说出来听听？”
“还不是刘栋梁家的事儿。”陈桂芝发愁的说道：“他家那口子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神经，从外头抱养回来一闺女，今个晚上不是要摆席嘛，我现在正发愁呢，到时候怎么去？那孩子不是李丹亲生的，送鸡蛋送小米都不像一回事，可总不能空着手吧？”
“这你发什么愁，随个份子就行。管她是不是亲生的，就当去吃席了。”三喜妈说道：“我们都商量好了，到晚上去的时候给她随个分子，大家都体面。”
“这要随多少钱？”陈桂芝有点肉疼的问。
“瞧你那抠门的样儿，让你破不了财。”三喜妈了解陈桂芝的性子，知道她最看重手里的钱，便促狭的损她一句。
陈桂芝被打趣惯了，也不生气，问：“你们随五毛还是一块？”
“随一块钱？美不死她个贱皮子。”
三喜妈从结婚就住在这家属院里，到现在也有十几年了，她跟刘栋梁前头的媳妇关系还算不错，一向看不上李丹，偏偏她男人就在刘栋梁管理的车间里当工人，人家是领导，他家是下属，躲都没处躲。
别管心里多腻歪，表面上还得维持着虚假的关系。
三喜妈撇了撇嘴：“五毛就行。这种场合没人带孩子去。一桌坐十个人，一人五毛就是五块钱，她弄多少菜能花五块钱？”
“就是就是。”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说是请大家乐呵乐呵，其实就想往自己的手里抠钱。”
“要不是大家邻里邻居的，我连五毛钱都不愿意给她随。”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对李丹的态度上是出奇的一致。
陈桂芝点头：“那我跟小乔也随五毛。”
到了傍晚，方乔听见隔壁传来热闹的说话声，这才将孩子都交给程柏东和小静看着，自己独自一人去了李丹家。
隔壁的陈桂芝正在家门口往外探头探脑，看见方乔来了，这才理了理衣裳，赶忙跟了过来。
“小乔，你等等我，咱俩一块进去。”
“好。”
俩人一块进门，发现院子里已经摆好了借来的桌椅，一共有三桌，其中一桌已经坐上了人，看样子她请的人不少。
此时李丹手里牵着一个大眼睛的小姑娘笑吟吟的站在堂屋门口，跟孙淑怡说话。
孙淑怡的旁边还站着一个穿衬衫的年轻男人，两个人挽着胳膊紧挨在一起，看着很亲密的样子。
李丹看见方乔和陈桂芝进门，先是对孙淑怡说了句什么，然后伸手招呼她们：“桂芝嫂子，小乔，你们来了。”
待方乔和陈桂芝走到她跟前时，孙淑怡已经挽着那个年轻男人去桌子上落座了。
“嫂子，恭喜。”
方乔和陈桂芝一前一后将装了份子钱的红封塞到李丹的手里。
红封上都写了名字，不怕弄错。
李丹将手里牵着的小女儿往前推了半步，笑容满面的说道：“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以后这就是我亲闺女了，刘莱儿，蓬莱的莱。”
“莱儿，叫阿姨。一个是桂芝阿姨，一个是小乔阿姨。”
刘莱儿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但面黄肌瘦，头发也有些枯黄，崭新的碎花连衣裙穿在她的身上，又大又肥，空荡荡的并不合身。
方乔听说她已经快三岁了，但个头看起来却像是只有两岁的样子，因为过于瘦小，身体和四肢太过纤细，所以显得脑袋格外大，本来就大的眼睛此时也显得过于大了，黑漆漆的，看起来不太协调。
她有些怕生，紧紧的攥着李丹的衣角，怯生生的哼哼了两声：“阿阿姨……”
声音轻若蚊音，不仔细听都听不清楚。
李丹脸上有些挂不住，又推了一下她的肩膀：“喊的什么，听不清楚，大点声。”
刘莱儿抿了抿嘴，眼睛忽闪忽闪，几乎都快哭了。
方乔看着心软，连忙解围道：“没事没事，小孩怕生，刚刚喊的就已经听清楚了，不用再喊了，你别凶她。”
“我没凶她，我刚刚就是有点着急。”李丹有些尴尬的解释：“毕竟莱儿从小在乡下长大，从来没人教过她什么是礼貌，我也是为了她好。”
方乔也有些尴尬，附和了两句：“教育孩子嘛，理解，理解。”
寒暄过后，外面又有人来了，李丹让方乔和陈桂芝找个地方坐下，自己领着刘莱儿上前接待。
方乔和陈桂芝特意找了一个离孙淑怡比较远的空桌子。
在桌子上坐下，陈桂芝忍不住八卦之下，跟方乔吐槽：“这李丹给闺女起的这叫什么名啊？刘莱儿，刘莱儿，读着都不通顺，拗口又难听，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莱儿，来儿。”方乔倒是不怎么惊讶，乡下这样起名字多的是。
“她可能是想通过这个孩子招来自己的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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