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提醒道：“我是方乔家隔壁的梁阿姨，这是我儿子，金鑫。”
梁阿姨刚刚一说金鑫，程柏东就想起来了。
跟方乔一块长大的青梅竹马嘛。
“我知道您，也知道金鑫，小乔跟我说过。”程柏东笑着说道：“今天是来报喜的。小乔生了，是一对双胞胎儿子，母子平安。”
“双胞胎好，双胞胎好。”梁阿姨一连说了两个好，然后问：“你们几号办酒？到时候我让金鑫也去沾沾喜气，让他也早点给我添个孙子孙女抱。你是不知道，他的脑子全被‘钱’字给占满了，整天就怎么琢磨着来钱，结婚生子，人家是一点不上心。他跟小乔是一年的人，算起来比小乔还大半个月呢，却连个对象都还没有。”
梁阿姨说话自带着三分笑，喜气又真诚，程柏东不由的也弯起了唇角，笑着应道：“十号办，地址在禾山制药厂，有点远，到时候让金鑫跟着我岳家的人一块去，省的他找不着地方。”
接下来又寒暄了几句，梁阿姨主动说道：“你快去给你岳家报喜去吧，说话什么时候都能说，这个时候就不耽搁你了。”
“好。”
三人就此分开，程柏东继续往胡同里面走，同时听见身后传来梁阿姨数落金鑫的声音，勒令他本命年之前必须娶回家个媳妇儿来！金鑫则是耍宝讨饶，听着就让人乐呵。
待到身后的声音消失，方乔娘家也到了。
大门没关，院子里静悄悄的。
程柏东象征性的在大门上敲了两下，走进院子，问：“有人在家吗？”
“有人有人。”董萍掀开帘子从堂屋里出来，手里还拿着半幅破手套，另半幅已经扯成了长线。
看到程柏东，董萍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赶紧招呼他进屋：“妹夫，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小妹生了？”
“嗯，生了两个儿子，母子平安。”程柏东跟在董萍身后进了屋，将手中的糖饼放在堂屋中间的方桌上，四处望望没见有人，也没听见声音，问：“大嫂，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在家吗？”
“是，现在是只有我一个人在家。你大哥跟小弟都去上班了，咱爸也去扫街去了，咱妈去隔壁胡同拿要糊的纸盒去了，去了有一阵子了，应该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董萍给他倒了杯水：“妹夫，你先喝口水，别着急，慢慢等，咱妈一会儿就回来。”
程柏东接过来放在桌子上：“谢谢嫂子，我不着急。”
说来也巧，程柏东话音刚落下，杨凤霞就提着一篮子纸盒从外头回来了。
她一看见程柏东，就知道是方乔生了，来报喜来了。
她赶忙把这篮子半成品的纸盒搁在桌子底下，抓住程柏东的胳膊问：“小乔是不是生了？啥时候生的？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程柏东的胳膊被她抓的有点疼，表情不由有些变了。
董萍察言观色，立刻上前将杨凤霞的手拽下来，笑吟吟的说：“妈，你别着急，让妹夫慢慢跟你说。”
程柏东：“初一晚上十一点多生的，生的双胞胎，两个都是男孩。”
“初一晚上生的？”杨凤霞闻言脸色就变了。
程柏东点头：“是，妈。初一晚上十一点多生的。您也知道我和小乔的情况，人少孩子多，双胞胎又不好照应，我一直在医院里照顾孩子也脱不开身，这不，昨天出的院，今天就忙不迭的来跟您报喜来了，您见谅。”
“没事，母女平安就好，晚两天知道就晚两天。小乔命好，前头生的是个姑娘，又来了两个男孩，这下儿女双全了。”
杨凤霞垂着眼念叨了两句，突然想起什么，又说：“今天初四，这俩孩子都出生三天了，你们这时候才来说，我是无所谓，可是洗三怎么办？有章程吗？”
程柏东摇摇头：“妈，我和小乔商量了，现在天冷，折腾不好容易把小孩折腾病了，就不办洗三礼了。习俗还是按照我们老家的来，到十号送中米办几桌酒席。”
“你们人在京城，为啥习俗要按你们老家的办？不行不行，洗三礼必须得办。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老规矩了。人生头一等大事就是得洗三。”杨凤霞摇头：“趁现在还来得及，我跟你回禾山制药厂，我帮着你们办。”
说办就办，杨凤霞立刻就忙活开了：“小萍，你把咱家的铜脸盆给我拿过来，还有家里的什么锁头、秤砣、香烛、镜子、牙刷、梳子、香胰子、毛巾啥的，捡新的给我找出来，我带去给你外甥们洗三去。”
程柏东阻拦：“妈，您不用忙活，我和小乔都商量好了，不折腾这一套。而且我专门在家属院问过了，冬天天冷，不办洗三礼的多的是，没得因为所谓的习俗让小孩儿受罪。”
“不行！”杨凤霞板了脸，对程柏东说道：“你们小辈不晓得事情轻重，小孩子的洗三礼必须得办，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老规矩，属于是人生的头一等大事，这事不办，往后小孩长不好。”
程柏东闻言，也沉下了脸：“妈，规矩是规矩，但您要拿小孩说事，我不爱听。各地风俗不一样，我们老家就从来没有洗三的说头，那我老家的人岂不是都长不好？话不能这样说。”
杨凤霞见程柏东生气，也强硬不起来了，她干笑了两声说：“我这话是说的有些重了，但我也是为了你们好，怕你们不知事犯了忌讳。你们当小辈的，要理解我们当长辈的苦心。”
“什么忌讳不忌讳，现在都破四旧了，不兴这一套，新时代百无禁忌。”程柏东摆手：“好了妈，您不必再说了，我和小乔已经决定的事，不会再更改了。时候不早了，小乔在坐月子，只有我妹妹一个人怕是照顾不了四个孩子，我先走了。”
杨凤霞欲言又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董萍攥住胳膊拉到身后，压低了声音警告：“妈，您少说两句。”
董萍把程柏东送出院门，殷勤嘱咐：“妹夫走了啊，路上慢点。”
送走程柏东，董萍返回院子，看到杨凤霞，脸色瞬间耷拉了下来。
“妈，您今天怎么回事？小妹生孩子，妹夫来报喜是好事。人家办不办洗三礼是人家自己的事儿，你在中间闹个什么劲儿？还说什么不办洗三长不好？哪儿来的说法，我怎么没听说过？而且大姐生盼盼天冷的很，不也没办洗三嘛。那时候也没见你跟今天似的这么大反应。”
董萍没忍住翻了个白眼：“非要没事找事，现在好了，把人得罪了，你心里好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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