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牛是动不了的，焕土堡中的人想要帮忙，也被朱威拒绝，数年没来了，朱威不想假人之手。
将那些蒸饼酒肉抬下来，用蒸饼一个一个包着肉卷好，等着那群孩子走后才一个个的放在墓碑之前。
动作是简单，可是架不住数量多啊，这一干，从中午干到了晚上。
周围火把点起，那是一个个伤残老兵举着的，每一个人都是神情激动，当兵的，看到这种场面最是有感触了。
给每一座坟都敬上三杯酒，最后朱威一屁股坐到了王异墓前。
许久没有说话。
“你说我是不是一个很…很无情的人？”
朱威苦笑，眼神中满是苦涩：“我以前以为我不是无情的人，我以为我和别人不一样的，我以前还想过，想过古往今来那么多厉害的人物，为什么到了高位之后，以前那些看的比命都重的感情，都变得那般的…那般的平淡。”
“我以前以为他们都是本性凉薄之人，现在放到自己身上，才觉得不是这么回事儿，我前些天…杀了许多老弟兄，有些罪责对于以前的那些官员而言，不算什么的，我第一次入京之时，当时的御史中丞吴仁宝，一顿饭吃了二百两，而那些弟兄们，有些做到了高位才贪墨了几十两银子，可是我还是让他们去死，很多人不理解，很多人也不服气，但是我必须要去做。”
朱威给自己灌了一口酒，风一吹头有些蒙蒙的：“还有你们，五年了啊，这个基地都建了四年了，我却一次都没来过，我是忙，很忙很忙…每天一睁眼，就有无数的事情要我来办，要我来决定，可是再忙总不至于没有一丁点自己的时间，也更不可能一丝想你们的时间都没有。”
“我可能想过你们，也可能没想过你们，我自己也恍惚了，我在想我到底是不是真的无情，还有陈子昂陈大哥他们，我好像也没有想过。”
朱威叹了一口气：“今日若不是李牛开口，我还是想不到过来看看你们的，我可能真的变了吧。”
朱威说了许多许多，说到了后半夜，一阵寒风吹过，朱威紧了紧衣衫，后知后觉转头看向李牛，只见李牛已经在王浩的坟前点了一堆火，一群老兵也是围在一起烤火，顺便从别的坟头的蒸饼羊肉拿过来加了个热。
李牛刚塞了一口流油的羊肉，脑袋上就被打了一下：“妈的…哪个不长眼的…咳咳…大人啊，说完了？”
朱威翻了个白眼，刚刚的那种萧瑟后悔伤感的气氛，顿时化为无形：“在这里你还吃得下去？还抢地下的弟兄？要不要一点脸啊？”
李牛嘿嘿一笑，挠了挠头：“这有什么啊，地下的哪个我不认识？吃他们一口他们哪有舍不得的？再说了，他们也吃不到啊。”
朱威被气笑了，指着眼前这一群吃的满嘴流油的怂货：“你们…要不是你们跟过老子卖过命，老子非要将你们全都给吊起来打。”
李牛还是一脸笑意，不过语气有些沉重：“大人，死的人活不了的，活的人更重要不是吗？你这些年日日睡不到三个时辰，灭世家，压儒家，改官制，分田地，改军制，建海军，普及教育，现在又是反贪，又是对外作战的，这些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可是大人这几年全都干了，以前我也想过的，想过大人为何不像以前那样了，可是后面我搬回焕土堡，看到这么多老兄弟都过得很好，乡亲们也是越过越有盼头，才真正感受到，大人还是以前的那个大人，没有变。”
朱威愣了愣，低着头轻呼一口气：“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
“老牛我呀，一直都是这样啊。”
朱威终于笑出了声，笑声在这空旷的墓地中回响许久：“好…都好。”
……
第二天朱威醒来，只觉得头昏脑涨，昨夜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宁夏是军镇，这边的酒不比中原不比京城，尤其是在鞑靼归顺之后，大漠的酿酒方式也传了过来，深受当兵的喜欢。
昨天朱威过去墓地，是临时起意，也走的急，自然没办法去小什么好酒，都是镇上平常卖的那种烈酒。
原本就不胜酒力的朱威，昨夜更是直接断片了，现在能想起来的，好像也只有自己在王异坟头对月吟诗，还有抱着也不知道谁的墓碑，非要和墓碑干杯。
朱威想到这些，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实在是太丢人了。
不过朱威心中松快许多，心结解开了。
推开门，朱威伸了个懒腰，对上刚刚过来的徐光临，罕见的招呼了一声：“徐大人，吃了没？没吃一会儿一块吃早饭。”
徐光临一愣，看着已经日上三竿太阳：“额…小的已经吃过了，大人还没吃的话，先吃饭吧，小人的事儿不急。”
朱威挥了挥手：“没事儿，我也不懂饿，看你这么高兴，是坦克全都下线了？”
“对，一共十七辆坦克，全都准备妥当了，还有共计一万发各种弹药，也已经装车了，随时可以开赴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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