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作甚？”
慕容桓刚躺好，就察觉到沈清棠的注视，他扭头看过去，好笑问道。
沈清棠当然不会说自己想干啥。
她若无其事地说，“我在惊叹于大皇兄的美貌啊，人家都说灯下看美人，会比平日里更美三分，果然如此！今晚凑近了一看，大皇兄你真是非同一般的美貌啊，这张脸，真是完美得让人自惭形秽！”
慕容桓嗤了一声，“毁容之人，哪有什么美貌可言？”
沈清棠摇头说，“大皇兄你这是自己对毁容的自己带着偏见，所以觉得自己现在不好看了，但是对外人而言，你现在这个样子依然是绝顶好看的。”
她望着慕容桓的面具，“你瞧，你毁容的地方已经被你的面具遮掩住了，我们外人谁又知道面具下是怎样的景象呢？我们能看到的，就是你完美的半张脸，是你又冷又酷的银色面具，是怎么看都好看的你——”
慕容桓淡淡道，“遮掩住了，不表示那些丑陋的伤疤不存在，面具一摘，所有伪装都会被撕破，你眼中完美的我也会被打回原形。”
沈清棠笑了。
她枕着胳膊望着慕容桓，“那你不要把面具摘掉不就好了？大皇兄你做惯了完美的人，你接受不了自己的残缺，那在你看来，我们这些人就没有自己的缺点么？其实很多看着光鲜亮丽的人，都有自己不完美的地方，有人身上有丑陋的疤，有人身上有紫色的黑色的胎记，有人胳膊上背上有许多鸡皮和痘印，人家衣裳一穿，不也没人知道他们身上的缺陷？谁会故意把衣裳脱了指着自己的缺陷告诉别人，快来看快来看，我这里长得特难看，你们不要喜欢我，我不是个完美的人，我不值得你们喜欢——”
慕容桓噗嗤一声，被她逗笑。
她继续说，“人家用衣裳遮掩住了自己的缺陷，就能每天活得开开心心的，自信满满，你也可以啊，你没必要给自己那么沉重的思想包袱，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完美的地方，你有，别人也有，并不是说这个世界上就你一个人不完美对吧？”
她说着说着，立刻掀开自己的被子，然后把脚拿出来晃了晃，“大皇兄你看，我如今这个样子看着光鲜亮丽吧？其实这双脚可臭了！每次我脱了靴子洗脚的时候，臭得我反胃！还有还有——”
她转过身背对着慕容靖，拉开自己的裤子，“大皇兄你看，这腚上有一颗好大的黑痣哎，痣上还有毛，丑不丑？我不脱你都不知道吧？”
“……”
慕容桓沉默看着这个冲着自己的腚，抬手默默扶住了额。
说话就说话，能不能不要展示？
刺激到他的眼睛了。
沈清棠转头慢悠悠穿裤子，瞅着慕容桓那无语的模样，笑道，“见识了吧？你不信去大街上扒一百个人看看，能找到几个是真的完美无缺的？”
慕容桓深吸一口气。
等沈清棠躺下来以后，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嗓音说，“脱别人的给我看有什么意思，你有本事脱你自己的身体给我看？你自己身上可有什么缺陷？”
沈清棠一愣，随即红了耳根。
不兴跟她耍流氓的啊！
她狠狠瞪了一眼慕容桓，然后眼也不眨地说，“我身上缺陷可多了，我满身都是疤痕，有柴火棍烫伤留下的，有被铁条殴打所留下的，还有被推到地上磕破了皮留下的，反正像一只癞蛤/蟆，浑身都磕碜，不过后来做手术祛除了。”
慕容桓听得愣住了。
他蓦地盯紧沈清棠，“是谁？谁把你欺负得这么惨？”
沈清棠说，“我爷爷，奶奶，我爹，我娘，不过他们都去坐牢了，他们得到报应了，不提他们，晦气。”
她一扫方才的阴霾，笑眯眯望着慕容桓，“大皇兄，说了这么多，就是想告诉你，你以后要自信一点，我们都可以活得这么好，你也要活得好好的。不论是你的毁容，还是双腿不能行走，老天爷能损伤的只是你的躯壳，可你的灵魂是它打不倒的，谁也不能摧残你强大的灵魂！你看，你不能行走了又怎样，有轮椅可以让你代步，有侍卫可以带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只要你的灵魂和精神不垮，你依然可以施展你的抱负做任何你想做的事！”
她漆黑的眼睛凝视着慕容桓，“只要你自己的灵魂不倒下，谁也不能让你趴下，人家说你身体有疾不能继承皇位，历史上也的确没有残疾的帝王，可是，他们怎么知道你就不能是第一个残疾的帝王呢？做帝王要的是谋略，要的是脑子，不是只要一双完好的腿就足够了，对吧？”
慕容桓望着沈清棠许久。
许久以后，他露出了一丝笑。
他说，“多谢你，这么看得起。”
沈清棠摆摆手，“不是我看得起，是你自己年少时的成就和光芒，让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只要是你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就只看，你愿不愿意去做了。”
慕容桓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灵动荡。
他侧眸凝视着沈清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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