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
颜初轻轻将肩头的落花拂去，看着眼前这落英缤纷的美景，也不免感慨自己的“好运气”。
早听闻沐家园林花团锦簇，十步一景，是以颜母提出前来赴宴，她便顺势应下。
正值桃红柳绿的好时节，她从宴席出来透透气而已，却不想，未曾见到那桃花灼灼，细柳如烟，倒是寻到这一片如玉白梅。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颜初回身看去，少年僧者手执佛珠而来，一袭纯白袈裟不染纤尘，衬得眉眼温润典雅，暖色的眼眸微微弯起，笑容温和，似乎对于在此处遇到颜初感到惊讶和开心：“施主，别来无恙啊。”
“空明大师。”
颜初微微颔首，面上一派温和有礼，心下却是有些疑惑，虽听说沐家请了僧人来诵经祈福，但也应该是佛堂那边，怎么在这儿遇到了？
季如明似乎是看出了什么，主动开口解释道：“诵经时间已过，外面人多，小僧便寻了个僻静之地，以免冲撞，不想，在此处遇见了施主。”
“原来如此。”颜初微微一笑，也没说信了没有。
“对了，施主怎孤身一人在此处？”
季如明意味不明地看了颜初一眼，其他人也就罢了，南钰竟然也不在，这可不正常。
是对眼前这人的武功有信心，还是……
季如明眼睑微垂，遮住眼中划过的一丝暗芒。
“这人多眼杂的，便想一个人清净清净。”所以，您可以离开了。
颜初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眼中浅薄的笑意下，藏着戒备和疏离。
风乍起，裹挟而来的漫天花雨轻易便迷了少年人的眼，置身花雨的少女一身浅紫色衣裳清贵非常，红唇微弯，如画的眉眼染上点儿若有似无的笑意，不见亲近，反是淡漠疏离。
远处传来的喧闹声在这寂静的白梅林间显得有些缥缈，两人一时相顾无言，直到一阵脚步声打破这僵局。
“呼～女郎，您怎么跑这儿来了？主君他们找您呢！”小五深吸一口气，向两人行了一礼，说明来意，未曾察觉到两人之间那古怪的氛围。
颜初手腕微转，借着宽袖的遮掩将指间夹着的银针收回，季如明也默默将藏着的匕首推回鞘中。
“既如此，在下便先行一步了。”颜初朝着季如明拱了拱手。
季如明笑得温和，微微侧身，一手摊开，做了个“请”的手势：“施主请便。”
两人面上俱是一派光风霁月，任谁也看不出来刚才的暗潮汹涌。
夜间，小五正在替颜初铺床，忽然听到颜初问及南钰的情况：“南钰还没回来吗？”
“还没，他不是说要告假几天继续去寻亲吗？”
南钰当初给的理由就是进京寻亲，小五疑惑的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女郎的记忆力不是向来很好吗？这才过了多久就忘了。
“一个连卖身葬母的‘母亲’都是假的，卖身为奴的人，你觉得他寻的是哪门子的亲？”颜初转着手里的白瓷茶杯，漫不经心地瞥了某个过于傻白甜的人一眼。
小五：……好像是哦！
两天后，南钰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去，南钰你怎么突然戴香囊了？这味儿也太大了吧。”
小五扬手在鼻前扇了扇，自以为不动声色，实际反应夸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南钰朝天翻了个白眼，越过小五往屋内走去：“老子愿意！”
颜初借着镜子看向进来的南钰，少年接过小侍女手中的木梳，动作轻柔的替少女梳理着长及腰间的墨发。
“回来了啊，还顺利吗？”
颜初顺口问了一句，却在下一瞬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纵然有香料遮掩，但颜初还是闻到了一丝微弱的血腥味儿。
南钰捕捉到颜初的神情，还以为是自己弄疼她了，手下动作愈发轻柔：“还好。”
将最后一枚发簪别好，南钰往后退了一步，欣赏的看了颜初一眼，正想离开，却被叫住。
“南钰。”
“女郎……”话未说完，就见一物飞来，南钰下意识抬手接住，入手微凉，是一个小小的白瓷瓶。
“你这发髻绾得不错，算是赏你的，出去吧。”颜初对着镜子照了照，似乎十分满意。
“是。”
南钰回到房间查看，见是一瓶金疮药，心下微惊，颜初这是……发现了？
南钰旁敲侧击了两天，却未曾发现什么反常，颜初对他的态度一如既往，便也渐渐放下心来。
倒是颜初，意外听说了一个消息：两天前，梵音寺的空明大师云游去了。
……
乡试在即，颜初这个考生还没怎么样，颜父倒是慌得不行，亲自盯着人帮颜初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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