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来赶驴子。”冯水生指了指驴车，走了过去。
阗美月看着他窘着脸，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忍不住抿唇微笑。
林二娘子看看两人，笑着说，“你们忙吧，我起得早，得回去睡会儿回笼觉了。”
这会儿才鸡叫二遍。
四周一片漆黑。
她也不跟两人客气寒暄了，很快将门关了。
院里，只有冯水生和阗美月。
冯水生将草药袋子放在驴车上，回头来去接阗美月的提篮，“装的是什么？好沉。”
“七堂姑煮的凉茶，还有几块她做的烙饼，和两个熟鸡蛋。给我们路上做干粮的。”阗美月说。
四周静悄悄，她发现她的声音格外的纯，还听得到冯水生走路走急了哼哧喘气的声音。
阗美月的耳朵根一下子又红了。
“那……那咱们走吧，还要赶时间。”冯水生也不好意思多说话，将驴车赶出了院子。
阗美月关了院门，回头时，发现冯水生在整理驴车。
他指着铺着一块布的车板说，“坐这儿吧。”
真是个细心的人。
阗美月微微一笑，“好。”
冯水生接过她的灯笼挂在车架上，等她坐稳当，将驴车缓缓往集市街赶去。
十来里路，行路漫长而单调。
两人为了打破尴尬，时不时地说些天气或是田间地头的闲话。
走了一半的路，两人发现，竟比刚坐上驴车时，相熟多了。
他们相似一笑。
“饿了吧？在这儿休息下，吃点东西吧？”阗美月拍拍身旁的篮子。
他们的驴车，走到了一块池塘旁。
天上的月牙儿和几粒星子，倒映在水塘里，恬静而美好。
阗美月看得愣神。
冯水生点头，“也让驴子休息会儿。”
他停了驴车，割了些青草喂驴子。
两人在池塘边洗了手，坐在路旁吃起东西来。
这时，有赶集的人，挑着担子路过，也停在池塘边休息。
“小两口啊？赶集卖什么啊？”这是个老汉，老汉啃着干粮，笑呵呵问。
阗美月和冯水生一起红了脸色。
互相看一眼，一起低下头去。
老汉更加笑起来，“哈哈哈哈，一定是刚成婚的小两口。”
说得两人更加不好意思了。
“不是……那个……”冯水生吱唔着。
“哦，这袋子里装的是草药吧？好大一袋子呢，有二三十斤了吧？”老汉拍拍驴车上的布袋子。
“有二十五斤。”冯水生说。
老汉点头，“春天草药多，价钱不太好，小哥，到了集市上将草药挑拣齐整些，价钱也能卖得好些。”
“多谢老伯提醒。”冯水生抱拳道谢。
老汉哈哈哈一笑，“不客气不客气，我只想求你家娘子倒碗水给我喝，不知你们可有多的凉茶水？”
他从挑担里取了个小罐子出来，递向阗美月。
阗美月窘着脸，“有的有的，我分一些给您。”
她提过茶水罐子，倒了一半给老汉。
老汉接过去，放在挑担里，笑哈哈道，“多谢多谢，小娘子小哥儿，祝你们白头偕老，多子多福。”
他哈哈笑着，朝两人摆摆手，挑着担子走了。
“这老汉，疯言疯语的，美月姑娘，你别理他。”冯水生担心阗美月脸上挂不住，忙回头安慰。
阗美月抿唇微笑，什么也没有说，“咱们走吧，早去早回。”
冯水生被她的笑容晃得心神激动，“啊……对对，早去早回。”
他拍拍衣衫站起来，重新赶起驴车。
可驴子跑了十几步了，他才发现赶车的鞭子落在原地了，又跳下车去寻鞭子。
那慌张憨厚的样子，逗得阗美月哈哈哈直笑。
冯水生被她笑得，也跟着笑起来。
驴车很快就追上了先一步离开的挑担子老汉。
老汉朝他们挥手，“你们两口子先走，我老汉单身汉子不急不急。”
他左一句两口子，右一句两口子，说得两人相视一笑。
。
驴车在天刚放亮时，来到了林娇娥的医馆前。
这时候，医馆的大门已经开了。
林娇娥看到他俩一起走来，笑着道，“好早，一起赶集呢。”
阗美月红着脸，将林二娘子给小安的衣裳包裹抱下车来，“七堂姑叫我捎几件衣裳给小安，她说小安没有换季的衣裳，又说叫我带几包二表姐夫的凉茶包回去。”
林娇娥笑着将衣裳接在手里，又望向冯水生。
还不等她开口问，冯水生先说道，“我本来要借牛伯家的牛车，林二伯娘说美月姑娘也要来赶集，不如叫我赶驴车送她来，省事。”
如此急着辩解，可见是欲盖弥彰了。
林娇娥也不猜穿他俩的话，只笑了笑，又问冯水生驴车上包裹里装的是什么。
“哦，是些草药，我拿去卖掉。”冯水生笑道。
“不必送到别处了，给我吧。”慕瞻云从屋里走出来，他接过冯水生的草药袋子看了看，点了点头说，“我这医馆平时也在收草药，水生，这些全给我吧，我按着市面上的价钱收，你挖多少，我收多少。”
冯水生眨着眼，“五郎，你不会是想帮我，才这么说的吧？你帮了我的忙，可别做亏本的事啊。”
林娇娥笑道，“不会的，水生哥，五郎收了草药，一部分自己的医馆用，一部分做成药丸卖与其他医馆和药铺。所以你给多少草药，他都用得完。而且越是稀有的草药他越喜欢。”
“原来是这样，那我便放心了。”冯水生憨厚微笑。
阗美月将林娇娥的话记在心里，等回了村后，她一定要去多多挖些草药回来换钱。
慕瞻云打开袋子，查看了草药后，又让林娇娥称了称，“这里有八斤苍术根，七十文一斤，是五百六十文。知母六斤，四十文一斤，二百四十文。十一斤甘草，四十文一斤，是四百四十文。三样草药一共是一千二百四十文。”
“五郎，这些草药当作还你的钱，和上回卖的两只野兔钱一并记下吧。”冯水生忙说。
林娇娥道，“水生哥，你带着这么多草药赶集，回家了你小娘问起你钱的事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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