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呼吸也为之急促起来,他虽身为少堡主,但因从小被隔离教养,对堡中的一切,懵然无知,这听起来,有如秘辛珍闻。
“一晃数年,上官宏业已侦知妻子被徐英风占为第三夫人,他悲愤妻子的失节,徐英风的卑恶,但,内外一院之隔,他始终无法与妻子谋面,又念及那已出生还不知是男是女的婴孩,如不见她一面,的确死不甘心,他只有等待,忍耐……”
徐文忍不住脱口道:“这是事实么?”
“卫道会主”目中闪射出栗人的恨火仇焰,切齿道:“当然!”
“以后呢?”
“有一天,机会来临,他与妻子见了面,才知道爱妻忍辱偷生,是为了上官氏一点骨血,也希冀能见丈夫一面……”
“上官宏有后人留在堡中?”
“起初是一个谜……”
“谜?”
“祝艳华临盆之后,婴孩随即被带走,她本身也不知是男是女,也不知骨肉是生还是死,为了这,她苟活下来。那一次与丈夫见面,事为徐英风所悉……”
“啊!”
“徐英风的确够毒辣,够残忍。他当场没有发作,事后设宴与上官宏谈判,他答应让他夫妻破镜重圆,并承认自己是一时之错……”
说到这里,“卫道会主”面上的肌肉起了急剧的抽搐,声调也变得暗哑,但那恨毒之气,却流露无遗。
他是激于义愤?抑是……
徐文的内心起了一种极其复杂的波动,一方面,他感到仇恨的紧压,一方面又因父亲的生前作为而感到羞惭。
“卫道会主”似乎也在尽力抑制自己的情绪,半晌才接下去道:“上官宏内心并不稍减夺妻之恨,只是他不得不低头,这席酒,在异样的气氛中过去。散席之后,徐英风命‘七星八将’之首的周大年送上官宏出堡,明是相送,实则是要周大年取上官宏性命……”
“结果上官宏没有死?”
“嗯!周大年与上官宏私交极厚,为人也与其余六将不一样,十分不耻徐英风所为,于是,他揭露了这毫无人性的谜底……”
“揭露了什么?”
“徐英风杀害了祝艳华,那一席酒便是人肉之宴……”
“砰!”茶几被击成一堆木屑。“卫道会主”目瞪如铃,惨厉地吼道:“小友,这是豺狼之行,是人,怎能做得出来!”
徐文全身起了一阵寒栗,真是事实么?父亲真的如此无人性么?这的确是前所未闻的惨酷行为,以人肉作宴……
“卫道会主”的眼珠几乎脱眶而出,以痛极呻吟的音调道:“小友,上官宏吃了他爱妻的肉……”
徐文脱口狂叫道:“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
“徐堡主不可能做这酷毒的事!”
“可是事实真的如此。”
“之后呢?”
“上官宏誓报此仇!”
“于是上官宏纠合同党,血洗‘七星堡’……”
“照理,他血洗‘七星堡’也难消此恨,可是他没有,他只找徐英风一人!”
“那血洗‘七星堡’的是谁呢?”
“不知道!”
“在开封道上残杀徐堡主的又是谁呢?”
“不知道!”
徐文咬了咬牙,转变了话题,道:“那八将之首的周大年呢?”
“放走上官宏之后,下落不明。”
“会主说上官宏有后嗣留在堡中?”
“当初是判断如此,后来经查探,那初生婴儿出世之后,即被杀害了。”
“今天在下可以见到上官宏本人么?”
“当然。”
就在此刻,总管古今人来到厅中,向“卫道会主”恭谨地道:“酒宴齐备!”
“卫道会主”站起身来,一摆手,道:“小友请!”
徐文离座道:“不敢。会主先行!”
“如此有僭了,请随本人来!”
酒席设在客馆的一处敞轩之中,徐文与“卫道会主”等甫一抵步,一干高手,肃立迎候。
徐文目光转处,一颗心登时狂跳起来,“痛禅和尚”、“修缘师太”、“无情叟”、“丧天翁”、“彩衣罗刹”等全部在场,除“彩轿”不见现踪之外,“卫道会”的特级人物,半个不少。
他暗暗祝祷着,天从人愿!
入轩之后,分两席入座,徐文坐了客位,“卫道会主”居首,“无情叟”与“丧天翁”并坐下位,“彩衣罗刹”打横,另桌只有两人,是“痛禅和尚”和“修缘师太”,总管古今人在酒菜上了之后,退出轩外。
“痛禅和尚”一桌,是素席,但也十分考究精细,这一边则是水陆杂陈。
徐文猜不出“卫道会主”如今这些巨头设席的原因,但此刻他已无暇去想这些,他想的只是如何猝然施出“五雷珠”,使在场无一漏网。
形势是百分之百有利,现在的问题是自己的安危,一粒“五雷珠”,足够摧毁这敞轩,只是自己如何脱身?
借词离席,出其不意掷出“五雷珠”?
但在场的无一不是当今武林巨擘,只要稍一不慎,露出破绽,甚或举止上使对方起疑,势非功败垂成不可,以后,当然是没有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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